她很清楚,他对这一趟喝茶没多大感觉,他客客气气,她也生分疏远,双方不过是互相过问一下,补一补断联五年的空缺,之后便没什么可讲的。她做什么都可以很绝情,拜她所赐,他慢慢就变得寡淡,越来越不把这些放心上。再接触,她不太介意提起过去,而他显然也是这样的态度,两个人比分手时要理智,相处的方式散逸不少。
除了sex,sex一点都不理智。
姚伶回到民宿,见父母进房休息了,她亦拎起桌上的杂志和胶片机到房间,开灯。这胶片机不适合工作,适合玩乐,她放行李箱留到以后再用,盘一下头发去洗澡。
邓仕朗离开尖沙咀后,往公寓开去,开到一半,梁立棠就给他打电话,他点一下屏幕,蓝牙外放。
“送到了吗,她都不回人,给你发消息,你也不看。”梁立棠刚弄完手头上的事情,鼠标发出声音。
邓仕朗望一眼屏幕,“送到了,我在开车,怎么看手机。”
“行,我准备收工。”梁立棠点一下电脑关机,伸懒腰,说:“你们部门好像不太累啊,这个月从GEM到主板挂牌上市的公司就三家。今早那个生物制药公司发布一款新研发的prescription,股票涨得厉害,客户订单很多。”
邓仕朗停在红灯前,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证监在前,他们需要时间,审核没那么快。”他简单谈起,问:“订单都入这个生物制药公司?”
“对,临床数据还行,产品获批上市了,他们押它有前景。”梁立棠有些困,站起来穿外套,准备下楼。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邓仕朗明白了,“四点半就收盘,搞那么久是在帮它研究新的证券。”
“还在和其他同事一起看,上司很重视。”梁立棠进电梯,按楼层,叹息:“过多几天Rosalie就要走,我都不一定有空陪她。”
绿灯,邓仕朗踩油门,说道:“她喜欢一个人。”
“确实。”梁立棠倒是同意这点,然后说:“你慢慢开,我要回家了,明天请你吃午饭。”
邓仕朗说一声拜,挂断,没多久就开到公寓。上门,地毯旁边放着熟悉的高跟鞋,客厅还有打电话的声音,是陈礼儿在跟那边的人谈工作。
他过去亲她一下,把手机放桌面,没有继续打扰,到厨房倒杯水喝。再出来,他看到手机屏幕亮着,她一边打电话一边查看。
邓仕朗把两杯水放桌上,坐到沙发,等她结束通话,说:“还能一心二用。”
“例牌监督一下男朋友。”
他看她滑,滑到邮箱,轻拍她两下头顶提醒:“好了,G-mail就不要打开,都是商业机密。”
陈礼儿换到whatsapp,读到刚才的讯息,说:“这个梁立棠,我连他都想删。”她把手机还给他,“算数,我一点都不小气。”
“我昨晚刚好读到情侣互相分享acc会怎么样。”邓仕朗突然想起。
“怎么样?”
“不想看你手机,没有情侣经得起分享acc。”他坦言,喝水,“我问你,ig有没有人给你发dick pic,有就封锁,叫他们去死。”
“让工作室的pr帮忙做了,”陈礼儿都是眼不见为净,听他平淡语气有醋意,笑着亲他脸,“我不能,你也不能。”
邓仕朗抱了抱她,既然今晚他和姚伶无事发生,那么他们默契的约定生效了,他们不会越界。
第二天,邓仕朗把陈礼儿送到工作室,再开到公司上班。刚进公司的茶水室续一杯咖啡,他们就要去开聆讯会,上司助理派来几份文件,里面刚好有梁立棠所说的生物制药公司适时披露的财务业绩和关于创新药物的自愿公告。
他翻一眼手上的文件,大陆公司。
午饭时间,梁立棠说到做到,请邓仕朗吃一顿好的,吃完,他们工作到晚上才离开大楼。
姚伶已经开始收拾去大陆的行李,行李不繁重,民宿也会续租,她忘记自己买的是香港和米兰往返的机票,他们到时候还是要从香港飞米兰,所以走之前会在香港留多一段时间。
姚伶收拾好后到茶餐厅帮忙,跟着学做糖水,秋萍听到他们还会来香港很高兴,笑不拢嘴。
时间过得很快,姚伶不怎么见到梁立棠,一个人陪父母消遣完余下几天,到西九龙搭车过大陆。
到了从小长大的地方,姚伶打开wechat给小郁发消息,告诉她,她们可以见面重聚。
小郁跟她约在高中旁边的咖啡厅,提前点两杯咖啡等候,见到她之后,立马站起来拥抱,克制不住地兴奋,“怎么比视频里还漂亮,夸张。”
姚伶终于和小郁见面,也很高兴,“来个意大利的脸颊吻。”她说完,就对小郁左右脸亲三下。
礼仪结束,她们坐下喝咖啡聊天。
小郁听到一些有趣的事情,调侃:“所以你在香港待半个月了啊,可以见到DC。”
“见到了。”姚伶点头。
小郁滑开手机,指给她看,“他说要来大陆出差,没告诉你吗。”
姚伶的确不知道,愣一下,没想到他要来大陆,说道:“我们还是没有联系方式。”
“干馁,我不是告诉他你的ig了吗。”
姚伶听她腔调,还是忍不住笑:“你怎么那么台湾腔,男朋友呢。”
“这个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次跟你们通话白搭。”小郁无语。
姚伶耸耸肩,抿一口咖啡,咖啡杯有浅淡的口红印。她看小郁低头在处理什么,很快她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小郁在wechat拉的群,群里有邓仕朗。
“没必要。”
“拜托,你以前也会找我做传话筒,不要忘记,你们第一次加联系方式是怎么加的。”
姚伶想起来,是小郁在国际生临走前找参加的同学要联系方式,她说服国际生开wechat,还留下ig账号,然后拉个大群,把参加活动的人都拉进去。就这样,姚伶在群里看到了邓仕朗,一个灰色的头像,她没有加他,反而是他单独来加的,那晚她握着手机心跳了好久,在床上捂脸捂心脏两个钟头,才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姚伶不再回忆,捏一包砂糖,撕开倒进咖啡,“他现在不会主动来加我的。”
邓仕朗很少打开wechat,直到过大陆才点开信息,偶然看见一个群。他知道除了小郁,另外一个是姚伶,他照旧没有理会,跟同事打车到酒店安顿。刚开始几天他们会带着上市监管的要求到生物制药公司调研,顺便去HKEX在这里设立的证券交易服务公司,接下来轻松一些。
晚上八点入住酒店,邓仕朗在大堂给陈礼儿留言,整理好后,上楼,竟在走廊看见穿酒店拖鞋的姚伶。
姚伶拿着酒店房卡,没有关注旁边的人是谁,却听到熟悉的嗓音问,“你家不在了。”
她抬头,发现是邓仕朗,放下刷卡的手,“不在了,”她又问,“你也是。”
他站门口,“我爸出租给别人。”
姚伶了然地点头,他以前放学还会送她回家,现在那个地方已经消失。她刷卡进去,没跟他说再见。
邓仕朗笑了,跟她说几句都是白费,开门进房间。他洗完澡,在桌前开笔记本查邮件,手机弹来一则讯息,是小郁在群里发的,他抽空给她回复两个字,继续对着笔记本写邮件。五分钟后,小郁扔来一个语音通话,他随手接听,顾着敲英文。
“什么事情,在忙,酒喝得不够多要来打扰人。”邓仕朗对朋友都是这样的散漫。
“伶伶呢?”
“找她就给她发DM,我不知道。”
“她不回我。”
“那就是在洗澡。”
小郁觉得无趣,退掉,他一直在对着笔记本,没留意,听见那边的声音,以为小郁还在。连续几封邮件,数十行商务英文,他捏一下鼻骨,继续敲。
“只有你。”姚伶说道。
邓仕朗顿一下,看屏幕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原来你会接电话。”
“在想你什么时候变那么蠢,没人接都不退出。”
“没空看手机。”
姚伶不说话,对着话筒传来清浅的呼吸,他也很安静,安静得剩下键盘的声音。
邓仕朗写完最后一封邮件,关闭邮箱,盖上笔记本,“怎么,键盘声很好听,你不承认你想听到我的声音。”
姚伶笑了笑,“是你好自为之,还是不要知道我听了会怎么样。”
邓仕朗意会到,她可能已经湿掉,打断:“不说了。”
又是她先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