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曾迟的事,靳博序已经持续了很久。
当从杨敏芝那里知道以前他和黎桢的事,一直是曾迟在背后搞鬼开始,他从剑桥出来后,就安排人背地里监控着曾迟的一切。
无论是曾迟的人际交往,还是商业上的动作,他都交给了一个非常专业的团队负责收集相关信息。
为了保密,这个团队的人并不多,叁个人,只有领头人负责和他联络,其余人都不知道他这个雇主长什么样子。
就算是领头人,对他的信息知道的也很少。
拿钱办事,这些人也不会管太多。
关于曾迟的私人生活,靳博序在过往的汇报里,也知道些。
虽然曾迟已经结婚,外面却一直养着情人,其中一个还是个大学生,年纪不大,跟了曾迟已经好几年。
这个女生是曾迟在叁个情人里,最喜欢的一个,乖巧听话,见了人有点怯生。眼线给的信息里说,曾迟一年叁百六十五天,有百分之九十的休息时间都和这个女生在一起。
和其他情人完全自愿的跟随曾迟不同,这个女孩儿是曾迟用了些手段得来的。
靳博序想,曾迟身边最有可能倒戈的人,只有这个女生。
隔天中午,靳博序就带着黎桢飞到了颐北。
随后靳博序将黎桢安置在了他之前在颐北住的
房子,那里有着葱郁的庭院与古色古香的装饰,环境宁静雅致,刚好可以让她好好休息。
接着,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即与杨昊钦会合。他们驱车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来到了目的地。
一个非常不起眼的普通居民楼。
据杨昊钦说,那个女生告诉她,这样不容易让曾迟查到她去了哪儿。
他们搭乘电梯上了四楼,杨昊钦带着他来到了402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很谨慎,问他们是谁,杨昊钦报上名字后,门才被打开。
一身休闲打扮的女孩儿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
女孩儿有些瘦,五官非常漂亮。
杨昊钦介绍到:“这位是我助手,他自己人,你不用害怕。”
然后他对靳博序道:“这位是顾妍小姐。”
在杨昊钦介绍完后,女孩儿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戒备,说道:“进来吧。”
进了402房间,里面的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一张单人床,床头是一盏柔和的台灯,墙角摆放着一个旧木书桌和一把椅子。窗帘半拉着,透进一些微弱的光线,营造出一种既隐蔽又安全的氛围。
女孩请他们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床边,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毅和警惕。
靳博序扮演着杨昊钦助手的形象,在看完视频后,他询问道:“顾小姐带着这样的证据,为什么不去找警察,反而找上我们?”
女孩的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她缓缓开口:“找警察没有用,曾迟他在景川的公安系统有人,他们连纪检委的人都能骗过。如果找警察有用,我就不会在他身边待这么久。”
“所以你是为了拿到这些证据,才委身和他在一起,你选择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在他问完后,顾妍很平静道:“因为我知道你们和其他有钱人不一样,你们没有干过强买强卖的事。”
杨昊钦插了句嘴道:“你是怎么这么确定,我们就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的?”
“曾迟说的,他经常会在我们住的别墅谈论工作,起初他有些事还会避着我,也许是因为我这些年表现的很深得他心,又甘愿为他生孩子,他慢慢就放松了对我的戒备。”
顾妍道:“这几年,你们已经占有了不少原本属于曾氏旗下品牌的市场。他早就让人在找你们的漏洞,但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现,你们既不玩弄女人,也不贿赂高官,财务上也很干净。我想,你们是他的死对头,手脚也干净,找上你们不是很正常。”
顾妍顿了顿道:“你们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我没有后路了。”
靳博序:“怎么说?”
顾妍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与决绝,“我厌倦了曾迟的虚伪和欺骗,我跟他在一起这本来就是为了我的朋友报仇。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在读高中的朋友,爱上了资助她的曾迟。她陷入了曾迟的甜言蜜语里,但她没想到,曾迟只是拿她当玩物。后来她接受不了这个真相,烧炭自杀了。”
说到此处,顾妍红了眼眶,“我和我朋友都是非常普通的家庭,对于曾迟那样的人,我们没有其他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听顾妍说到这里,杨昊钦问道:“所以你就以自己为筹码,潜伏在曾迟身边,从而得到他的犯罪证据?”
“没错,”顾妍道,“你们也看过视频了,那个人是他开车故意撞死的,一个只不过在他背后说了几句他坏话的人。曾迟眼里人命分叁六九等,撞死那个人,对他来说跟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当时我怀着孕正坐在他的副驾,偷偷录下来了这一段视频,算下时间,这段视频已经在我这里藏了四年多。”
靳博序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开口道:“为什么你会藏这么久,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帮你吗?”
顾妍:“是,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虽然曾迟这几年已经不防备我,但他是不允许我一个人在没有他的同意下,随意跨省跨市的。我出门一直有人跟着,我是最近才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知道她有孩子,杨昊钦问道:“那你孩子你没带出来?你就不怕曾迟以此来要挟你?”
孩子的事似乎并没有触动顾妍,她平静道:“这个孩子并不是我想要的,他的出生都是因为曾迟做的恶,买单的人不应该是我。何况,曾迟虽然自私冷漠又冷血,但这个孩子,他是不会怎么样的。他的父母带着孩子上个月去了瑞士,老两口很爱这个孩子,曾迟想做出来其他事,都不敢从他爸妈那里要人。”
靳博序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道:“顾小姐,你的勇气我很欣赏,但这场游戏很危险,你确定准备好面对所有可能的后果了吗?如果这份证据不足以让曾迟去死,他要是还能出来,你准备怎么办?”
“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我已经失去了对我很重要的人。”顾妍表情有着些许悲伤,“我是孤儿,后来被一个失独家庭收养,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但他们在我初中时却因为意外去世,后来唯一给我温暖的就是我的朋友。无论曾迟能不能被判死刑,我都会赌这一把,哪怕是微小的成功机会,我都要试一试。”
杨昊钦和靳博序对视了一眼,他们已然看到了顾妍决心中的火花。
视频是真的,再加上靳博序手里的证据,这些证据全部奏效,曾迟很有可能就会上断头台。
从居民楼出来,回去的路上杨昊钦问靳博序,是要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走,还是答应顾妍的恳求,帮她把这件事公布于众。
路灯投下斑驳陆离的光点,像是无数个微小的舞台,上演着城市的喧嚣与沉默。
靳博序沉吟了一会儿。他知道,如果按照原计划行事,他手里的证据其实已经足够将曾迟送进监狱,他没有一定要曾迟死的计划,而顾妍的请求无疑是要曾迟去死。
其实曾迟死不死,他并不在乎,他是要他生死不能。
在监视曾迟这叁年里,他知道曾迟是个不能再烂的人。
所以,曾迟死,对他来说也可以。
最终,他单手搭在车窗边上,回答了杨昊钦的话:“帮她,也是帮我自己。所有的仇,可以开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