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不太愉快,后半程上菜,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进食,柳岸没吃进多少东西,饱腹感却来得很快,放下餐具给周棉清发了条消息。
「在哪?给我打个电话。」
等了会儿,没有回复。
不动声色地皱眉,她不好提出先走,打算靠这种对方一眼就能看出约定好的戏码,作为借口。郁山似乎看出柳岸的想法,不紧不慢地自己吃着,不愿放人离开。
“你有想过哪天她会知道吗?”她问。
柳岸因为再次挑起的话题显露出些许烦躁,她和周棉清一样不太喜欢跟郁山接触,这人不可控因素太大,高兴时就不计后果的帮你,可要是不小心惹到她不爽,报复也是来得不择手段,何况她对人好无一例外是有所图的。她重新要了杯柠檬水,小口抿着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盯着郁山半天,试图从她的表情里分析出这么问的意图。
是周棉清已经知道了,还是她打算告诉她实情,或者是要她主动坦白吗?猜不透郁山的想法,柳岸琢磨着缓缓开口:“她想的话,会知道的。”
周棉清回国到现在都没有调查过当年火灾的真相,否则也不会了解后还对自己只字不提,至少会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吧,她想,毕竟是她的父母。就是这几个字,让柳岸莫名其妙忍下了许多委屈,被恶意肆意中伤也不恼。她也有许多可以辩解的东西,如果周棉清愿意听的话。
“上次我告诉过她,她父母在她出国前找过你。”实际陈淑会找柳岸也是郁山计划的,当她知道周棉清和柳岸做了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陈淑。原本以为是小孩子一时兴起的玩闹,如今变了性质,母亲理所当然以为是柳岸主动勾引,怕周棉清着了道,出言警告。
柳岸不是第一次被打,但到了凤凰城后也很久没有挨过打,她摔在地上,被几巴掌扇得眩晕,心里却还在想可能连周棉清都没受过的男女双打,自己倒是先挨上了。
真讽刺,明明他们也深陷其中啊。女的就不用说,跟凤凰城老板纠缠不清纠缠到女儿床上去,男的也是凤凰城常客,每次都会带出去不同的出台小姐。
不过陈淑骂得也没错。是她勾引在先,如果不是自己允诺,依周棉清的性子不会动她一下。趁其不备的偷亲周棉清做过最过分的事了,哪次不是受到眼前这些人的刺激?
可柳岸猜不出郁山说这话是想周棉清心疼自己,还是想她察觉自己有所隐瞒。不过无所谓了,结果是前者,柳岸不再惧怕失去的到来。
“你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坏,小岸。”郁山叹气,“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
柳岸依旧没有说话,良久才笑了声,举起手里的杯子,说:“我也是。”
直到送走郁山也没收到周棉清的回复,柳岸没有打电话,猜测她可能忽然有事要忙,没去打扰。她顺着街边漫无目的地走,意外在一条小路的尽头发现了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
前挡玻璃被遮阳板遮住,柳岸绕到侧面,贴近车窗,能勉强看清里面有个人的影子——周棉清把座位调得靠后,放低后仰在上面,双手环胸、嘴唇微张,睡得正熟。
怪不得没回消息。在心里盘算,自己至少还睡了几个小时,周棉清大概通宵没睡,又是出力又是当陪聊又是当司机。那点怨气陡然消散,就这么隔着车窗看了好一会儿,幸好车停得够偏,没什么人往这边来,她的行为才没有显得太过奇怪。
似乎有感应,里面的周棉清悠悠转醒,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原本侧在另一边的脸换了一边,正好对上柳岸直勾勾的视线。
好像更僵硬了。周棉清脖颈传来阵痛,忽的表情有些痛苦,一手捏着脖子,一手去降车窗。
“门没锁,怎么不进来?”她问。
对啊,为什么不进去?柳岸也想问。找到人的愉悦和心疼已经盖过了大脑思考能力,好不容易看见安静下来的周棉清,连睡觉都显露出疲态,她舍不得打扰,竟然就这么站在窗外看着。
知觉回到身体,才感受到冷,她揉揉冻红的鼻尖,绕去副驾上了车。
就看见周棉清调五官都皱在一起,姿势别扭地反手捏自己的后颈,柳岸上手覆着她的手,帮忙揉捏那块肌肉:“怎么了?”
“可能…有点落枕,嘶……”尝试扭了下脖子,又痛得倒吸口气。
“你别动,我给你按一下。”
凤凰城有些人是按摩店转行来的,以前柳岸跟着学过几招,这年头肩颈不好的人遍地都是,整天坐办公室的老板更不用说,会点手艺哄人开心有奇效。只是没想到有天用在周棉清身上,会是这种情况。
手从领口探进去,还带着室外冷气的指尖冰凉,碰到温热的皮肤,周棉清缩了缩脖子,很快适应了柳岸的温度。双手朝后撑着身体,酸痛得到缓解,舒服地喟叹,时不时哼哼几声表示享受。
为了方便柳岸动作,她把衣服往下扯着,露出更大片皮肤,头偏向另一边,肩胛骨上还布着星星点点昨夜留下的痕迹。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有多勾人,柳岸目不斜视,一直盯着按的那处皮肤,在揉搓之下变得发烫泛红。
“还要吃点东西吗?”周棉清问。拿起手机翻看消息,一个小时前就在问自己在哪,柳岸出来的时间比她预想的早许多,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放心地把车停到一边睡觉。
“你休息会儿,我来开车。回去我给你煮面。”柳岸最后揉了揉周棉清的后脑勺,“不让睡觉不给饭吃,这可不像女朋友,像黑奴。”
两人换了位置,周棉清看着柳岸绕过来帮她系好安全带,熟练地启动汽车,停在红灯路口时才意识到这是回柳岸家的路。
“黑奴也可以呀……”小声自言自语着。
柳岸没听清,转头“嗯”了声当询问。
周棉清突然难为情,看向窗外,落了点窗户,此地无银叁百两地说:“那个,我是说,车里还是挺闷的。”
知道这人刚刚想说的绝不是这句,柳岸也没计较,故意不追问周棉清的欲言又止,笑着接话:“是吗,我怎么觉得还好?”
周棉清望这边瞪了一眼,发现是这人存心逗自己,立马逆反。放大音量:“我刚刚是说,黑奴挺好的,给你当奴隶我乐意!满意了吧!”
红灯在这时变绿,后面等不及似的立马传来鸣笛催促,柳岸忍得肩膀都在颤抖,踩下油门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车,终于趴在方向盘上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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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不尊重黑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