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年岁大了,身体机能急剧下降,也算是寿终正寝,只是林念难以接受这件事,她没有参加葬礼,任赵之江帮她操办了这件事。
她喝完了医生开的药,叫赵之江再去拿药,医生建议不要继续吃。亲人的离世,靠药逃避也只是暂时的,有些情绪是需要发泄出来的。
最后一次药效失效时,堆积几天的悲伤一下子涌上心头,压的她要喘不过气。
赵之江抱着她任她哭了一会儿,等实在连眼泪都没有了,才找了几个没营养的喜剧片放给她看,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哭了又笑,笑了又哭,直到彻底累的睡着了,赵之江才拿拧干的热毛巾给她敷红肿的眼皮,按照之前的老法子又给她擦擦后背。
“唔……赵哥。”
“醒了。”
“嗯。”林念鼻尖哼出一声回应,往他怀里扑上去,闭上眼睛又继续睡。
赵之江没给她这个机会,将她从怀里捞起来,“先吃饭,吃完再睡。”
“没胃口。”
“吃一点,嗯?”
林念一点也不配合,软骨头似的躺在他身上,摆一下动一下,下一秒又软趴趴地倒回去。赵之江只好把叫来的饭菜端进来,喂给她。
几番下来,她彻底被弄醒了,接过赵之江手里的碗小口吃起来,只是眼皮还肿着,声音也喑哑着。
“赵哥……爷爷说,让我们相依为命。”
林爷爷并不知道两人发生的很多事情,只是以为赵之江追求自己孙女,孙女不愿意,对方手段便极端了些。
但赵之江和其父母对林家忠心耿耿,在爷爷眼里,赵之江自然是被美化了的。
他照顾林念、照顾公司,还照顾他这个老头子。底细一清二楚清清白白,自然是孙女婿的不二人选。临终时,孙女倒是只能嘱托给他了。
“我会照顾好你的。”
赵之江和她说话时,习惯性做些小动作,念在她正吃饭,便只是凑过去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他才说完,林念的眼泪又滚珠般往下落,啪嗒嗒得掉进她本就不太想吃的饭碗里。
爷爷的嘱托和无依无靠的处境,让林念做不出再逃走的决定。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该是一对,可她对赵之江真的没有产生过爱情。
可想起几天前出门的时刻,她便又将思考的触角缩回,安于一隅地躲在赵之江为她建造的安全屋里。
她将碗放到一边,试探性地询问赵之江:“赵哥,我不逃了,你能不能不要逼我了。”
“嗯?我怎么逼你了?”赵之江有些不解,柔声反问过去。顺手接过她要放下的碗,放在她自己也可以轻易放置的位置,继而拿起湿纸巾帮她擦嘴擦手。
“不要逼我喜欢你。”她哭得更加崩溃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那些像照顾婴儿一样的帮助,对她来说是一个负担,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这是赵之江的爱。
“我不需要你这样子的照顾。”林念拿起刚才被他接过去的碗,大力地放回去,“碗我可以自己放,嘴我也可以自己擦……还有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
“你不用为了追我,做到这个份上。”
“我们回到在国外,最初时的状态,不好吗?”
赵之江被她的拒绝说的有些生气,“最初?呵,最初除了不让我碰,你什么事情不是我做的?”
他本不想提起过去,那都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事情,何必拿来邀功,只是林念总要拿这些事情搪塞他、推开他。
“你的衣服、内衣裤,哪件不是我买的我洗的?你吃不完拿去喂猫喂狗的晚餐,又有哪一顿不是我省出来的?你的学费、路费……”
他不想再说下去,若要将这些小事都拿出来说,恐怕今晚也不用睡了。
“林念,放你走这件事没得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原来钝刀子杀人是这个感觉。往常赵之江从没有这样凶过她,多数是把她按在床上折腾,偶尔的争吵也是温声的循循善诱让她发泄出情绪,这是第一次和她言语相激的吵架。
她有些委屈,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自己这种压力,破罐子破摔地缩回薄被里,将脸盖住,“哎呀,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好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改。”
这句话倒是说对了,赵之江确实改不了。照顾她几乎是刻到骨子里、自然而然的行为。和她相处的模式也全靠她的态度决定,若她一直是如今的态度,那他便会一直将她身心囚起来。
知道是自己一时生气说话重了些,赵之江赶紧从被子里将气到了的人捞出来,抱进怀里亲,一枚枚吻落在眉心额头眼皮……留了满脸的湿痕才肯停下。
林念一只手推着他的下巴、一只推着他的胸口,也没阻止他的动作,“脏死了,快擦掉啦!”
闻言他又凑上去啄了几下,“自己擦,你不是说要自己擦吗?”
她瞪他一眼,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的怀抱,“那你把我松开。”
“'很多事情,我都可以自己做。'念念可以自己做吗?”
他学着林念的语气重复她说的话,总算把怀里的人逗得不好意思了,眼神躲闪不敢去看他,只敢小声嘀咕,“你有本事把我松开啊。”
赵之江重新抽了两张湿巾,轻柔地帮她擦掉脸上的湿痕,顺便把她刚流的眼泪也擦擦,声音也温柔下来。
“别走了,就当留下来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嗯?”
“我说了我不会离开了,你不要再关着我。”
“嗯,不关了。出门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就好,别让我担心。”
“我,我不出门。我就是不想你关着我,这是信任问题。”
她推开又在她脸上亲来亲去的家伙,推不开只能将自己的脸撇开,“我还要和你约法叁章。”
“好,你说。”
“和我说话的时候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赵之江将手从她宽松的衣摆下抽了出来,也停下了吻她的动作,说了声“好。”
“一周只可以做两次,其他时间我要分房睡。”
“太少了。”
林念揪着他后颈的短发,把他又凑过来亲的脑袋往后拽,“你才答应我好好说话的。”
“叁次,叁次好了吧。”
“一天叁次还差不多。”
“一天一次。”
“好。”
“第叁……”说第叁条之前,她离赵之江远点坐了坐,“不要问我爱不爱你了。”
“……好。”
就算他问,多半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徒增两人的烦恼,何必呢。
“那前几天没做的,现在可不可以补回来?”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