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山越阿弥陀

  海中出现了一座白色的高塔。
  “塔”越过大西洋，朝着第十三都市——非洲大陆缓缓前行。
  水面泛起了涟漪。
  浪花组成了蓝色的裙边，美丽的褶皱随着“塔”的行动上下翻飞，将航行的船只全数击沉。
  仔细一看，这座“塔”并非人工的建筑物，也不是体型庞大的海兽。
  那是一个高度超过两千米，像山一样遮天蔽日的人型生物。
  它如同行走在平稳的土地上，大步踏过海面，掀起比楼房还要高的波浪。
  巨人以一分钟前进77.89公里的速度，踏上了第十三都市的外围。
  建设中的都市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百年前留下的文明遗迹，在“大晦日”中幸存下来的，高度超过一千米的大楼，被巨人用一只手摧毁了。
  驻守第十三都市的骑士们向巨人发起挑战。
  需要三个人同时操作的能量炮，精准地击中巨人的腹部。
  但是——什么也没有留下。
  炮弹有如石沉大海般陷进去了，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不要慌张，先掩护市民撤离。”
  驻守十三都市的最高位阶，碧之骑士卡贝尔一边指挥着其余的骑士们，一边向骑士团总部请求支援。
  谁也没有料到【虹】会在宣战后，立刻袭击都市。
  第八都市的惨剧他也有所耳闻，但那大概只是因为【虹】的突袭，没有做好防范的缘故。一受到消息，他就立刻链接了中央控制系统，开始假设防护隔离罩，并组织市民进行撤离。
  驻守第十三都市的骑士人数为59人。
  虽然大部分都是刚刚毕业的新人，但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菜鸟。在之前的【虹】的先兆战中也表现良好，卡贝尔对他们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也许是血脉使然，重建非洲大陆的都市圈是卡贝尔的期望。他将这份热情投入了工作中，并尽最大可能地去帮助新人。
  ——不会有问题的。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将第十三都市保护下来。卡贝尔在心中发誓。陪伴许久的装甲上有一些去不掉的割伤，卡贝尔满怀爱意地抚摸着搭档。装甲如同在回应他一样，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他分配好任务之后，率先向【虹】之巨人发起进攻。
  装备了浮空功能的战甲帮助他上升到半空中。
  在距离【虹】之巨人大概六百米的位置，卡贝尔拿起武器，那是他最喜爱的，造型参考了巴雷特M96的anma能狙击枪。
  发射的并非实体的子弹，而是如同anma能凝聚块的高热能弹。
  他用这把枪击碎过不下二十个灾厄核心。
  由其余的装甲骑士进行掩护，转移【虹】之巨人的注意力。卡贝尔找好位置，将准星控制在巨人的后背。
  一次能够发射的子弹数量是五个。扣动五次扳机之后，就要等待时间进行充能。但明显敌人不会将时间留给他，因此要在五次之内找到核心的位置，并且击碎。
  第一发只是试探。
  根据之前的广播来看，【虹】之巨人是有智慧的拟似生命体。那么她在迎接第一发子弹后，可能会下意识地确认核心的完好与否。只要根据她的反应再判断之后的行动就好了。
  卡贝尔凝神静思，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小小的准星之上。
  扣动扳机。
  子弹朝着巨人飞过去。
  然后——
  “嘿嘿~无效攻击判定！”
  如同歌唱般华美的声音响彻大地。
  它的轻笑回荡在大脑中，卡贝尔吐出一口鲜血。
  子弹在靠近她的同时就被溶解了。
  没错，卡贝尔看得很清楚。anma能的子弹一接触到它的肌肤，就和雨滴融入大海一样消失了。
  之前的能量炮也是这样被防下来了。
  不是依靠肉体的坚固，而是因为整个形体都是anma能的固态化，理所当然不会被同样质地的武器伤害。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卡贝尔颤抖起来。
  【虹】之巨人朝着卡贝尔伸出手。
  ——想要逃跑。
  身周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样，动弹不得。
  巨人用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拈起卡贝尔。
  光是一根食指，就比卡贝尔整个人还要大。
  相伴多年的装甲就这么碎成了齑粉。
  【虹】之巨人的脸庞，是一张光洁、精巧的少女面孔。现在，这名少女正露出甜蜜的笑容，将鲜红的舌头伸出口腔。
  “啊——呜。”
  融化了。
  被那湿润、艳丽的舌头接触的一瞬间，骑士融化在她的黏膜中。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回归母体的安心感。
  “啊啊……神明大人……”
  骑士喃喃道，接受了自己消失的事实。
  少女舔舐着嘴唇，有如在回味人类的血肉。
  虽然就质量而言还算不上开胃菜。
  “总觉得，滋味不足啊……”【虹】之巨人欲求不满地说着，将视线投向下方的人群。
  身边飞舞的小虫子正嗡嗡作响，可能是在表达自己的愤怒吧。
  【虹】之巨人犹如漫步在金秋的果园，一边采摘着成熟的果实，一边踏碎文明的落叶。
  它所经之处，建筑物纷纷倒塌。哪怕废墟中有一两个幸存者，也因为她周身那浓郁的anma能而溶解了。
  这不是屠杀、也不是任何一种人类历史上的暴行。而是如它所说，单纯的收割、毁灭而已。
  “果实成熟就会引来害虫啊。”
  【虹】之巨人停下脚步，思考了下，决定先行清理果园中的虫子。
  非常简单，只是伸出手，朝着噪音的来源这么轻轻一拍——
  啪。
  连残渣也没有留下，虫子的声音消失了。
  它开心地继续在第十三都市漫步。
  踮起脚尖，学着歌剧院看来的动作，旋转身体。
  一百公里以内的建筑统统消失掉。
  小小的虫子被清理掉之后，又飞来大一些的，金属构成的飞虫。
  “哎呀，真讨厌呐。”
  【虹】之巨人笑着，用食指将它们统统弹飞了。
  战斗机的残骸坠毁到海洋中，这似乎让它找到了新的娱乐方式。它像沉迷于打水漂的小孩子那样，把一架又一架战斗机，或是比战斗机更大的机械扔进海洋中。
  似乎是发现了anma能武器对它不起作用。
  人类开始使用过去的热能武器。
  比如说——
  从天而降的氢弹和贫铀弹。
  【虹】之巨人眼前一亮。
  油光水亮嘴唇张开，它昂着脸，用嘴巴以流畅的动作接下了抛过来的糖块。
  “啊呜啊呜、咀嚼咀嚼、咀嚼咀嚼。”
  然后咕咚一声吞进去。
  “就跟那什么，跳跳糖一样嘛。虽然甜味不足这点要扣分，但是冲击力很强，我很中意。最后得分是76分。”
  把核弹吞进肚子里之后，带着坏心眼的表情打了分。
  将第十三都市毁坏殆尽，确认不留下任何文明的遗迹之后，巨人朝着北方继续前进。
  同样的，位于地中海南部的第四都市也不是她的对手。
  【虹】之巨人干脆利落地将其破坏了。
  不仅仅是现代化的建筑设施，什么金字塔啊神庙啊，都被她一脚踢散了。
  细密的沙子质感很舒服吧。【虹】之巨人开心地跳来跳去，将地面上那些坚硬的石块全部踩碎，一直到它们都恢复为原始的砂砾，巨人才心满意足。
  这也导致她在第四都市待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再往北走就是教廷的所在地，即第十一都市的梵蒂冈。
  【虹】之巨人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
  “神，这一定是神的存在。”
  “主啊，求您赦免我的罪，将我的名字记录于生命之册，给予我怜悯，让我在您的审判中存活。”
  “主啊，我将我的生命，我的灵、我的魂、我的身体都献与您。我将我自己服侍于您的圣坛之上，奉您的名字与大能，祈求您去除滞留于我生命中的恶，祈求您用您的血将我充满。”
  “什么玩意儿？！”
  【虹】之巨人可爱地歪了歪脑袋。
  地面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人类屈躬卑膝地匍匐在它的脚下，祈求巨人的宽恕。
  “主啊，祈求您赦免——噗叽！”
  噗叽、噗叽、噗叽。
  信众们消失了。
  “呃，虽然我不是那么讨厌人类吧，但是密密麻麻的还是有点恶心。”
  【虹】之巨人抖了抖脚，心有余悸地说。
  理所当然的，历史悠久的浅咖色城墙，也被她随随便便地踩塌了。
  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原因在于教廷的伪典天使们织就的防护网，稍稍阻挡了她的脚步。
  少女外貌的巨人，弯下腰，好奇地观察着这张网。
  梵蒂冈城像一个被金丝笼罩起来的庭院。
  巨大的金色眼睛，在人们的头顶上下滑动。
  “还挺有意思的，这个。”
  它戳了戳富有弹性的丝网。
  下方支撑的维仙也随之吐出鲜血。
  “糟了……这下真的要……”
  他含糊不清地说。
  “专注于战斗。”阿佩吉同样在勉力支撑。
  但不管怎样都太艰难了。
  伪典天使在这里的作战人员只有四位，剩余的人去掩护教宗大人和研究员们避难了。
  依照【虹】之巨人的前进路线，她应该会朝着欧洲继续前进，那么亚洲东部以及北美就还有时间。
  只要Maryam Ⅰ能够完成——想到这里，阿佩吉忍耐住痛苦，将希望寄托于远在第七都市的卢德蕾西亚。
  ◇
  “——什么鬼？！！！”
  桃绮刚刚被医生喂下一口水，一看到屏幕上传来的巨人面孔，吓得将水全部喷在母亲的脸上。
  “虽然骑士团基本上是单兵作战组织，但还是有上下之分的。我可以把这个视为对上级的挑衅吧?”翡翠骑士擦去脸上的水雾。
  “妈妈？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桃绮目瞪口呆。
  “就在你俩卿卿我我的时候，【虹】进行了宣战。现在她已经毁坏了第八都市和第十三都市，在第四都市大肆破坏。”
  虽然历史建筑的损坏很可惜，但好在第四都市的居民数量不多，很多已经提前转移到北美大陆了。
  翡翠骑士说。
  “你没有时间休息了，我会就在这里设立临时工坊，进行Maryam Ⅰ的改造。改造时间预计两个小时，在此期间我会先行前往第十一都市迎击【虹】，改造完成你需要立刻参与战斗。”
  “我我我我知道，要战斗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但但但是……”
  看样子桃绮依旧吓得不轻，翡翠骑士不由担心她是否真的能顺利迎战【虹】。
  “那不是纳西姆的脸吗？？？！！！”
  “嗯？”
  桃曳皱起眉。
  “纳西姆？就是你从北美带回来的那个小孩子？”
  “是、是啊。但、但是，但是当时我们检查过了，纳西姆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后来就交给研究院那边抚养了。”
  “研究院吗？”桃曳想起实验的那天，从研究院宿舍楼传来的不明震动，以及没有砍到任何东西的空空手感……“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让法缇维特他们去调查。你准备战斗。”
  话音刚落，她就离开了。
  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桃绮呆呆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妈妈——妈妈——”她跳起来，不顾医生的阻拦，追在飞行器的后方：“要回来啊——妈妈！”
  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夜空。
  空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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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得爽死了。
  其实是BB亲、辉夜月、奈亚子（轻小说那个）加在一起除以三的感觉，嘿嘿。不过18年夏活的水BB也缝了奈亚，哈哈哈哈哈。
  之所以叫“山越阿弥陀”，除了那副名画以外，还因为我想起动画《百日红》的情节。一个角色说：“前些日子做了个怪梦。佛祖突然出现在山的那头。正当众人俯首叩拜、高呼「佛祖显灵、佛祖显灵」时，佛祖却不管不顾踏平了屋子，踩死了人，目不旁视地径直走了。这佛祖还真没半点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