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周目-20】白色情人节

  陨海听到她这么说，似乎并不显得意外，他当然知晓她的坚韧与顽强，不会轻易被他用三言两语困在幻梦之中。他也看得出来，她仍在找寻自己的破绽。
  没错，她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时间，特意将时间调到白色情人节，他当然有一些私心。
  “零点过后，我去找你。”他当然不会拒绝。
  徐思若回到宿舍，和挑布料回来的舍友聊作业和大学生活，躺在不到一米宽的木架床上，棉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看着她们鲜活的笑脸，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白色情人节的凌晨，她悄悄下楼与男友会面。
  “行程的话，你想你来安排还是我来。”他看着徐思若换上了约会穿上黑白色小礼服裙，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夸赞的话语“很合适你，像你一样纯粹而分明。”
  “我来吧。”她说“虽然我知道你应该计算有更完美的方案，但有时候相信‘本地人’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你说的没错。”陨海今天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对于大学生情侣来说，他们两今天穿的都隆重到有些夸张，但在一起却意外和谐。“我运行过很多次二十一世纪背景的模拟世界，今天也许会有些不一样。”
  “乌托邦”的雏形，就来自于此。
  “那么，我们去看星星吧。”
  一点，他们来到了大学后山。路上徐思若发现自己在这里体能也退化成了普通大学生，爬个山都十分费劲，思及此导致先转的罪魁祸首也没客气，直接对陨海说
  “你背我。”
  “好。”他一句也没有废话，而是自然而然地背起她，徐思若闻到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不知名木香，竟然又在他背上睡着了。
  两点，他们到达山顶，这里像是准备好了一样出现了一台望远镜，徐思若凑上去观察，很久没说话。
  “你的数据库资料真全啊。”她慢慢地开口“……居然连千年前的星空都能复制下来。”她以前观过星，这里和她记忆里别无二致。
  而宇宙真是无比神奇的存在，只要看着，似乎就能在这种无尽的广袤中得到片刻宁静。
  “是的。”陨海不置可否“你如果觉得这里还有哪里不够真实，我可以改进。”
  “把你的记忆共享给我，我能完美重现你的过去。”
  徐思若想了想，觉得不能接受。
  “还是算了。”她放下望远镜，示意陨海坐下，然后靠在了他肩头“让我睡一会。”就着记忆里的星空一起。
  八点，天已大亮，徐思若悠悠转醒，对他说“我们去逛街吧，衣服坐脏了。”
  她很久没有这样逛过街了，星际时代衣服面料特别，穿脱都极其方便，试衣更是点一下模拟建模就能完成。因此，“回到”这个时代，她各种衣服换来换去，闲得不亦乐乎。
  陨海点评的很客观，不会说好看或是不好看，而是会从专业的色彩和搭配分析上给意见，她最后换上的衣服非常合适，是一套糖果色的裙装，耳朵上戴着精美华丽的饰品。
  陨海也换了一身衣服，但他似乎不怎么喜欢招摇，服饰选择非常低调，拉着一身黑的男友，徐思若觉得自己像是招摇过市的富婆。
  午饭徐思若尝了一口就面露难色。
  “怎么了，不好吃吗？”陨海停下了涮火锅的动作。
  “不是，太好吃了，没有我熟悉的冷冻合成肉味。”她面露难色“这个口感的肉应该出现在高档餐厅，不是步行街的廉价火锅店。”
  “原来是这样吗？”他跟个找bug的程序员一样，筷子稍微在锅里涮了一下“现在应该可以了。”
  “对味了。”她再吃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笑容。
  陨海一口也没有吃，至始至终都坐在她的对面安静地看着她。
  今天他的话不多。
  下午两点，她提议“我们去游乐园吧。”
  体验完大多项目后已经到了夜晚，晚饭吃了游乐园夜市的路边摊，陨海尽管不理解她对这些几乎毫无营养价值的糖油混合碳水化合物的追捧从何而来，却也听之任之。
  她摸了摸肚子，看向了旁边的双人过山车。
  “你喜欢这个？”他们今天体验的大多是不太刺激的项目，毕竟她这个身体比较虚，符合懒惰大学生的身份。
  “没什么意思，我不太喜欢。”她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说“这东西一般的玩法，你可以理解为让情侣抱在一起尖叫增进感情。”
  “我知道，这是吊桥效应。”危险恐惧的氛围往往能够增进感情，陨海立刻说，他们也去了鬼屋，可惜对他们来说非常无聊。
  “没那么高级。”徐思若笑笑“就是找个理由玩而已。”
  陨海便不说话了，如果说有什么唯一的东西他不是全然了解的，恐怕就是所谓的“情感”，他有所谓的人格系统和情感代码，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怎么运行。
  被作为工具需要的场合最常出现。
  “你如果想玩的话也可以，但我想学院模拟训练室的任何一个训练都要比这个过山车刺激得多。”他又说“至于我，更不会被吓到。”
  “我们还是去摩天轮吧。”她看向另一边。
  坐上摩天轮后，黑发黑眸的英俊青年看着她，脸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我原本的计划安排，倒数第二站也是摩天轮。”
  她当然没有傻到问最后一站是什么，情侣大晚上能去哪里。
  她只是一直看向摩天轮窗外的夜景，她的包上挂着很多今天购买的饰品，抬起手抚摸玻璃，腕上是一条纪念品手链。手链的影子与窗的光影重合，闪亮的水晶也逐渐黯淡下来。
  “如果永远留在这里，现实的我会怎么样？”她突然问。
  “你如何定义‘现实’？”他却反问“碳基生命体，或者说人类将肉体所处的世界当作现实世界。可对于我来说——这里才是我的‘现实’。”
  “除非核心和备用数据都被损毁，否则我在数据世界里永生不死。”
  “这算是在告诉我你的弱点吗？”她收回手，靠在陨海怀里，如同真正亲密依偎在摩天轮里的爱人。
  “不算，你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毁不掉。”他肯定地说。
  “因为你是‘伊卡洛斯’？”
  这句话说出来后，她抬眼看去。
  至今为止第一次，她在他脸上看见了讶异的神色。这个近乎于全能推理的人工智能，终究不知道为何还是漏算了这一步。
  “回到最最开始的话题，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她说
  “我们见过很多很多次。”
  伊卡洛斯装上了与鸟翼别无二致的人造翅膀，希冀飞出囚困他的克里特岛，却最终坠落，陨落深海。仿生人类的肉身是他的囚牢，作为战争兵器的机甲躯体最终也是毁灭。
  而他？他是追求自由的伊卡洛斯。
  她甚至觉得，他从未遮掩，只是没想到有人能将其串联。
  ————
  卡了白情发出！
  忘了的话可以重看一遍【三周目-12】伊卡洛斯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