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陆五低唤了一声,似隐忍又似无奈,目光在扫过李玉娘时,带着一丝难堪之色。
李玉娘立刻醒觉,虽然她无知且愚蠢地打开了潘多拉之盒,使陆家陷入混乱又让自己陷入自责与尴尬之中。可归根就底,这件事都是与她无关的。尤其现在陆五的表情分明就是想让她回避的意思。
没有说话,她转过身想要离开,白薇却突然一声清叱唤住了她:“虽然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搅到这件事里来的,但既然已经恰逢其会,那便留下来做个见证。”看到李玉娘垂下头默不出声却已经不再往外走,白薇便收回目光,面容平静地看着陆五道:“你可知今日你娘今日来善堂大闹,所为何来?”虽然平日为着家庭和睦,她特意忍耐宽容,可到了这个时候,到底还是忍不住语气冷淡下来。
陆五听到白薇连招呼都改了,虽然没有说话,可皱起的眉头却已经明白表示出他的不悦。
白薇却似没有看到一样,仍然平声道:“陆五,我现在就再说一遍我刚才回答娘的话——要休我,陆五亲自写了休书见我!”
“这又是说的什么话?”陆五才喝了一声,便立刻醒悟过来,扭头去看陆大娘,沉声道:“娘,怎么又说出这种话来呢?”
被儿子这样低声问了一句,陆大娘便有些恼羞成怒,“你这是在怨娘吗?娘活了大半辈子,哪一件是不是在为你们哥俩,为了陆家着想?”吼了一嗓子后,她又觉有些委屈便抬手抹了抹眼泪,涩声道:“哪个婆婆不希望一家和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呢?你当你娘就那么不明事理啊?小五,要不是你媳妇是只根本不会下蛋的鸡,我怎么会要休她呢?”
“娘,”陆五压抑了唤了一声,又似忍耐着什么似的低声道:“我知道您心急,可是这种事不是急就急得来的。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你这样跑到善堂来,还当着……成何体统?”
“体统?”陆大娘挥着手,声音又大了起来:“这时候还要什么体统啊?什么体统比得过我的宝贝孙子呢!小五,我告诉你,今天你非得把这女人给我休了!我不要一个被人绝了生育的婆娘做我的新妇……”
陆五扬起眉,突然间意识到今天的争吵似乎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来得严重。轻咳了一声,他低声道:“娘,娘子不是已经按着您吩咐的在吃药了吗?”一面说,一面却已经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白薇。
白薇与他的目光一对,嘴角牵了下,却怎么也没办法露出一个笑容来,“娘和玉娘说,我在那地方时被人下了药,已经绝了生育,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孩子……”明明只是想平淡地叙述之前所听到的事情,可为什么眼泪却似不受控制一样缓缓流出眼眶?白薇眨了下眼,坠在睫毛上的泪珠便滚过脸颊,她慌忙低下头抬手去拭,背脊却是挺得更直。
陆五讶然地张开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僵立了足有半分钟后,他忽然转过头去看李玉娘。被盯得发毛,李玉娘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搓揉着。
虽然彼此没有说过一句话,可陆五却已经明白知道自己刚才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只是娘一个人,他还可以当成是娘与新妇间的又一次闹剧。可是,连李玉娘也夹在其中……
回眸望着白薇,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嘲弄的笑意。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他还未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时,陆大娘已经扑过来揪着他:
“小五,你都听到了!白薇自己都说了她不可能再有孩子……还有,玉娘也在这,娘再能编派也不可能把她也骗来做证人是吧!”
“娘……”陆五唤了一声,只觉头痛异常。原本处理家庭事务便不是他所擅长的,现在就更觉得象是被架上了火炉一样周身发烫。
“你还犹豫什么呢?小五!”陆大娘扯着儿子的衣服,大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你想变成陆家的不孝子吗?还不快点给我写休书休了白薇!反正她都已经不把我这个婆婆当娘看了……”
“陆大娘!”旁听着的李玉娘终于忍不住插嘴:“你不要再逼陆都头了!他和白薇既然是夫妻,自然是会共同去面对去承担的。有什么事你要他们两个自然去说嘛!再说了,白薇嫁进你们陆家,一直那么孝敬你,你就是不想着别的,也该看看你身上这套行头,哪一样不是白薇的私房钱呢?难道你……”
“住口!”她的话还未说完,已经有两道声音同时大喝,打断了她。李玉娘一怔,看着陆大娘和白薇目光一对又同时默契地转开目光,似乎是连看对方一眼都觉得生气似的神色,不禁觉得啼笑皆非。
只是被白薇冷冰冰地看着,听着白薇淡淡地说道:“你做见证就好,没有人请你开口说话”时,她只能默然以对。其实,她早该明白的:今天这场争斗里,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虽然无可否认是她点燃了导火索,可除此之外,她只能做个旁观者。否则,说什么都是个错。
她是决定保持沉默了,可陆大娘却是一张嘴就把她又扯了进去:“小五,你不用觉得不好开口!只要你点下头,那丑人就由娘来做!说来说去,也是娘不好。如果不是娘问你要不要娶白薇,你也不会真的就娶了这女人回来!”顿了下,她突然又嘀咕道:“你也是,若是那时候还有别的心思就该和娘说清楚的,干嘛只是闷着头不说话?要不是小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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