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６

  结束夜宴后，昭阳和年蛟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带着轻快的脚步离开皇宫了。
  一出殿门就看到外面看到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漫天缤纷，冷冽的风刮在脸上，带着真实的冰冷，物转星移冬天也还是冬天。
  真好。
  往常这个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去休息了，但是今天过年街上人声鼎沸，四处都挂着高高的红灯笼，男男女女时不时的围着一个店面猜灯谜。
  街头到街尾摆满了小吃店铺，路上的人更是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灵优订的皇城有名的松鹤楼，位置刚好在最热闹之处，人流太多轿子在街头就已经不太好走过去了。
  昭阳看着眼前的烟火气不由的觉得有些亲切，鼻子里传来各种小吃的香味，嘴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路边的小吃了。
  离松鹤楼也不过两三百米，昭阳直接下轿子走去松鹤楼。
  还没到门口店小二就已经出门迎接，点头哈腰道：“我们已经为贵人安排好顶楼了，请跟小的来。”
  昭阳一行人跟着上到顶楼，月光静谧柔和，皑皑白雪，月光和下面的湖水相连，颇有天海一色之感。
  再配上坐在中央看着有些清冷的人，好一幅唯美画卷。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古凛钰看到昭阳到来，周身清冷之气全部散去，嘴角的笑容就像清晨的曙光，暖而不灼。
  昭阳笑着落座：“抱歉让你久等了，吃东西没？”
  古凛钰拿起汤婆子放入昭阳怀中温煦的笑道：“暖暖手，殿下比我想象中要早得多。听殿下吩咐在家里吃过饭才出门的。”
  没有一会小二就端来了一碗醒酒汤，古凛钰接过醒酒汤体贴的递给昭阳道：“殿下喝完酒又吹了风，怕明个儿起身不舒服，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昭阳闻闻自己身上诧异道：“我酒气很重？”
  说实话这个时代还没有蒸馏制酒，酒的度数都很低，所以古代一碗一碗的喝酒，其实真的不容易醉人。
  古凛钰笑道：“倒是没有，只是想着这样胃会舒服一点。”
  ……胃舒服？
  昭阳看了看那碗棕色的醒酒汤，她还能清清楚楚的闻到上面的药气，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苦。
  可是抬眼看到古凛钰关怀的眼神。
  什么都没有说一口酒把药喝尽了。
  味蕾伴随着说不出的苦涩，昭阳原本想装一回硬汉，来一次面不改色。
  奈何身体的味觉实在是太过敏感，整个人因为嘴里的苦涩变成了一个委屈巴巴的包子脸，若是不知道的人可能怀疑她中毒了。
  古凛钰急道：“昭阳你没事吧？”
  灵优体贴道：“太女味觉比普通人敏感得多，天生就不爱吃药。”
  古凛钰愧疚道：“是凛钰考虑不周。”
  昭阳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我没事的，看来以后得少喝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小公子，顶楼已经被客人包了，不如我给你换个楼上的雅座位置一样的好。”
  昭阳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其他客人一个都没有。
  她不由的有些失笑，当初含灵优低调点，不要全部包场了，毕竟松鹤楼远近驰名大家过年到处都是人，难得找个好地方待。
  只是没想到灵优把整个顶层都包了，想来这对灵优而言已经是‘低调’了。
  只听下面的争端声越演越烈。
  只听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嚣张的语气道：“笑话，谁都知道整个皇城这里顶楼看的夜景最美，小爷我偏要上去看看是否名副其实。”
  昭阳隐约听到周围还有劝阻声音，想来应该是那少年的同伴。
  昭阳嘴角向上翘，这个剧情怎么这么像电视里面的恶霸包了整个酒楼，结果遇到男女主角的剧情。
  掌柜急的团团转：“小公子真不能上去，上面有贵人在，冲撞不得。”
  “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贵人。”声音居然有些莫名的耳熟。
  灵优正要去制止对方，被昭阳阻止了。
  昭阳向古凛钰问道：“这里景色宜人，确实不该独享，不如我们就让对方上来可好？”
  古凛钰着点了点头。
  “诺！”
  得到命令的众人自然就让开不在阻拦。
  只听到清脆的声音：“哼，最后还不是让我上来了……三姐！！！”
  昭阳挑了一下眉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五皇子合书。
  少年翻年也十四岁了，正式男孩像男子转换的年龄，还有这婴儿肥的脸庞配上俊秀精致的五官，一身淡蓝色的锦绣长袍，看上去就是一个偏偏少年郎。
  只是看到昭阳以后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下意识的就去遮挡身后的女子。
  他身后跟着一位女子，年龄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不算有多好，只称得上清秀，但是一双眼睛极有神韵，看上去是个机灵人。
  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但是昭阳回想了一下世家女子里面并没有这号人。
  昭阳打趣道：“哟，我们家小合书涨本事了，横行霸道的。”
  合书嘴角有些苍白的解释道：“难得出来一趟，传闻这里景最美，所以就过来了。”
  昭阳有些哑然，她贵为太女要出皇城也会麻烦，合书作为皇子受限更多。
  想来也就是正月宫中管得松才有机会出来游玩。
  昭阳看着合书身后的男子：“这位是？”
  女子安抚了性的看了一眼合书，站在合书面前向昭阳行礼道：“草民陈留拜见太女，是草民想要四处看看，五皇子只是为了陪我。”
  礼仪中规中矩，但是这个时候敢上前尚算有担当。
  昭阳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是太君寿宴戏班的花旦？”
  “正式草民。”不怪昭阳之前迟疑不敢确认，台上的花旦风姿夺目和眼前女子大相径庭，若不是这双眼睛太过让人难忘，她也不会把两者联系起来。
  和皇子私自出宫，若是门当户对倒是还说，或许若干年后还能传出一段佳话。
  但是对方身份只是个戏子，一旦传出去不断对合书声誉有影响，更是会让皇室蒙羞。
  按照常规逻辑，昭阳现在的正确做法就是把合书带回宫，陈留直接处理掉，以绝后患。
  合书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带着颤音问道：“三姐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不关陈留的事情。”说完后又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三姐会告发我吗？”
  昭阳看到合书明明害怕得要死，眼睛红彤彤的，却忍住眼泪不肯哭的倔强样子。
  这样子的合书和记忆中五弟明明收了委屈，双眼红红却怎么都不愿意哭的样子融合起来。
  明明怕得要死，还要保护这个女子，小家伙长本事了。
  昭阳起身摸了摸合书的头宠溺的笑道：“我只是看到一个迷路的小可爱跑到我跟前，我会找人送他回家。小可爱不会再迷路了对不对？”
  合书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片刻才反应过来，眼泪也哗啦啦的流：“谢谢三姐！谢谢三姐！”
  昭阳看到小家伙被吓惨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失笑，看来自己真是不太亲和。
  “凛钰，街上好热闹，陪我去街上走走吧。”
  古凛钰不知道昭阳打算，本能性的点点头。
  昭阳对侍卫吩咐道：“这里就不要再让其他人进来了，一盏茶以后送五皇子回宫。”
  “诺！”
  正准备出门时昭阳发现古凛钰牵着自己的手，
  暖暖的。
  他耳尖绯红，但是牵得极稳，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昭阳笑了笑回收握住。
  “殿下心情很好？”
  “嗯，颇有种家里孩子长大，会早恋的微妙感。”
  古凛钰打趣道：“殿下也没大别人多少。”
  “不一样的。”她加上上辈子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殿下肩负很多，确实和旁人不一样。”
  昭阳看他误会解释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各司其职罢了。对我而言不过就是我弟弟过年和朋友出来散散心罢了，送回家就好。”
  世人都说昭阳小小年纪就颇有女帝之风
  想和她亲近，但是又惧怕。
  但是在古凛钰眼里，眼前的女子温柔得不可思议，是他在其他女子身上从未看过的。
  那种温柔沾染上身就不愿舍去。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吃着各种小吃，相处得极为愉快。
  时光匆匆流过。
  昭阳看了看时辰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这么麻烦殿下，侍卫送我回去就可以了。”
  昭阳笑着摇摇头：“要的，你没看小合书带了个女人我就担心起来。想来你晚上和我小聚家人必然是会担心的。我若送你回去他们会安心很多。”
  古凛钰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轻声说道：“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香囊里面透出淡淡的清香，味道甘冽。
  皎白色的底面秀了一只火红色的凤凰栖身在梧桐树上，看上去活灵活现。
  “凤栖梧桐？”
  古凛钰点了点头：“我原本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绣这个。”
  “很好看，我会随身放在身上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绣东西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