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焱走遍周围所有商场也没找到人,放在副驾驶的玫瑰被暖风炙烤许久已然失了原本的鲜活。
他驱车狂奔,不久前才开过的路,现在又反方向开回去,路程终点是祁鸣的大院。
还有一里路,几个跳动的光点忽然出现在平原上。它们来得毫无征兆,光线逐渐照亮夜空,尘埃急促碰撞飞舞,逼近男人将他堵停。
“焱哥,现在去了就是放弃,你母亲会失望的。”
男人手掌落在傅霄肩膀上,慢慢用力,“我现在不去,她才会对我失望。”
一片晶莹穿过两人视线,男人扬起头,雪花沾在长睫上,附着一层洁白。
众人沉默未几,熄灭车灯,剩下一公里路换成步行。
象征大院的围墙已经近在咫尺,大门忽然左右敞开,里面冲出一辆车,孩子的哭闹在墙根都听得很明显。
“是茗晗。”
正常情况下刚来的孩子是不会被带走的,祁焱下颌紧绷,一阵突来的慌乱。
“你去跟着这辆车,一定要让那孩子没事。”
傅霄动动唇,和他一起来的人都被祁焱劝在刚刚相遇的地方,现在又让他走,他不放心祁焱一个人在这。
“去,那个孩子的命就在你手上了。”
这句话燃起少年责任感,他身形一晃消失在草丛里。
男人目送少年远去,在他不见影后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走到大门口,刻意让看门的狗腿看到他。
“二少爷。”
他从未晚上来过,看门的人很警惕,一见是他,眼神才从警觉变成诧异。
“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祁焱径直进到大厅,路过门口身形一滞,深邃眼眉压得很低。
是他用惯了的香水味,也是黎秋意偷偷淋在身上的香气,盘踞在空中还未完全散开。这种香味独一无二,像立在清素竹林之中,苦得不像香味。本来只有他喜欢,现在黎秋意也喜欢,说和他很相似。
他的小姑娘,不久之前应该还在这里。
“祁鸣呢?”
“咚!”
说话同时墙后传来一声闷响,有什么从楼顶掉了下来。
这明显是意外的情况,他推开一脸茫然的人翻过墙角,一片鲜红遽散,冰冷中融入腥锈,刺得他肺疼,控制不住想要干呕。
一群人急匆匆跑来,男人狠狠闭了闭血红的瞳。
是吕梅,他心里一惊。往楼上望去,窗边一抹勾魂的倩影,正在被雪花抹去轮廓-
吕梅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黎秋意现在是祁焱的女人。可与她对视的眼瞳澄澈又通透,不是黎秋意还能有谁。
突然而至的一场雪浇灭了女孩对亲人的所有幻想,“秋意。”老人慢悠悠走上楼,她惊讶这个孩子居然和自己如此有缘。
滞愣的女孩站在屋中,门外该是逝去的人,神采奕奕地在那,竟比周围的年轻人都不逊色。
林秋宁的好奇心太盛,她不听劝,非要往楼下看。
小花园里,惨白灯光照着毫无血色的小身子,一个男人正提着他的身体,几乎一手掌握,全身骨骼尽碎,湿淋淋的发滴垂血浆。
手心上的娇花何时见过这副场景,林秋宁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吕梅拦住其他人,朝黎秋意伸出手,女孩侧身躲避,目光紧盯干燥手掌,俨然视她为洪水猛兽。
那段稍作回忆便会心惊的日子,高耸的围墙和冰冷的铁器,门里的世界扭曲又混乱。颜色鲜艳诡异的儿童城堡,一个个立在黑夜里却笑容灿烂的孩子,他们争先恐后地向这些剥夺自己自由的人献媚,忘了谁才是真的敌人。
她以为她逃离这里,将遇到外婆当成人生中最大的幸事,小心懂事维持她和黎颖之间脆弱的情分。
可现在吕梅活着,这些谨慎,又和这些孩子有什么区别。
一阵恶寒。
“你,活着。”
“唉还是生分了,外婆这些年很想你啊。”
“想我?”
女孩慢慢后退,吕梅步步紧逼,她不打算再放黎秋意走,这个女孩跟在自己女儿身边多年,比其他人都好控制,自己年龄大了,黎颖总需要一个人为她背负下半生。
“秋意,你对我和你妈妈有点误会,过来找外婆,我们好好说好吗?”
黎秋意后背已经碰到窗台,老人慈祥的脸和过去一样,始终没落下嘴角。可她记得,几分钟前这个人在楼下看着新鲜的尸体,目光有多冷漠。
“别再碰我了。”
吕梅脸色一僵,藏在身后的手已经摸上口袋。只要黎秋意再说一句,她便会让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睡着,再随便挖了她的心脏喂狗都好过长在她身上。
手指刚刚碰到纸袋,身后突然寒气弥漫,来不及回头,手骨已经被生生捏碎。
男人用力拧过吕梅身子,这张可憎的脸,他小心藏着的秘密,就这么被戳破,小姑娘该有多伤心。目光一凛,膝盖顶起正中吕梅胸口,将惨叫声硬是撞回去。
那双精于算计的眸子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真心的情绪,男人将人甩到一边,一步冲到窗口,拥住浑身冰冷的女孩。
“秋意。”
“二少爷,您”
吕梅后脑磕上墙,双眼一翻白晕了过去。所有人都愣了,看着祁焱抱住今晚带回来的女孩。
黎秋意在他怀里呆住,她听到这些人叫他二少爷。
顺从依偎的小手开始用力反抗,尖细指甲刻着他的肉缓缓推开他。
“祁焱你也是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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