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白绿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霍权宗就在一旁办公。
她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频繁地换台,没有找到什么好看的节目,却突然晃见了申景山。
她猛得坐了起来,赶紧调了回去。
电视上申景山正在接受采访。
他现在已经成了颇有名气的大厨, 作为得李明成真传的弟子, 手艺较之师傅的沿袭之外,还创新了不少菜色, 受到各界的追捧。
可能是因为要上电视,所以有专人打理了他的妆容和衣着, 白绿盎恍惚觉得, 他跟之前的那个小伙子几乎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对不上了。
精神干练, 比以前看着沉稳了不少。
这几年的锻炼,让他也沉淀出了一些稳重的气质,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见了她还会脸红的大男孩,已经趋近于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主持人笑着问道:“您这么年轻就有了这样的成绩,有没有什么特别经历分享给大家。”
申景山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我能有今天的成绩,第一要感谢的,就是我的师傅, 他教给我很多很多, 我很尊敬他, 因为我很早失去了父亲,他就像我的第二个父亲一样, 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第二要感谢的,是一对情侣, 他们现在或许已经结婚,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帮助,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
主持人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听起来似乎是个很有趣的故事。”
申景山说:“是的,当年那个女孩给我指了一条明路,男人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很感谢他们……”
白绿盎看着电视上意气风发的申景山,窝在霍权宗怀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当时为什么要帮助申景山?”
霍权宗垂眸,将手里的书本翻了一页,“只是觉得他身上那股劲儿很像你罢了。”
“哦……”白绿盎得意地翘了翘脚丫子说,“是不是那种坚韧不拔,为了梦想奔跑,即便浑身汗水依然闪闪发光的精神。”
“不,”霍权宗头没抬,“蠢得一样罢了。”
“……”
白绿盎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说:“你爱着这么蠢的我爱的无法自拔,你脑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霍权宗大言不惭地说道:“我是为了人类优良基因的延续奉献自己,这样和你的平衡一下,就可以传递下去更好的基因。”
“……”
白绿盎被他噎住,顿时不想跟他说话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说话这么气人呢?
哦不对,一开始就很气人。
可是现在她和他都结婚了啊?他怎么还能这样呢?
哼!不行,要想办法治治他的臭毛病。
于是,她只要有时间就开始暗戳戳地向霍权宗的微信里推送一些东西。
【男人需要学会这几招,女人更爱他。】
【女人的爱情在耳朵里,甜言蜜语,让双方感情升温更快。】
【你的爱应该表达出来。】
【关于情话,你不知道的那些事。】
霍权宗正在办公室办公,手机一直震动,打开一看,就看到一条条的推送。
轻挑眉尾,他点开注视着屏幕,滑动了两下。
随后,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晚上下班以后,白绿盎做贼一样跑到霍权宗的车上,安全带也不系,就那样眼巴巴地看着霍权宗,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开窍。
“安全带系好,开车了。”
“哦……”
一路上,从公司到家里,霍权宗一句话有用的话都没说。
一直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白绿盎还是没有听到半句甜言蜜语,等了半天,发现男人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于是她很生气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捶了他一顿。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的微信消息你看了吗?”
“嗯。”
“有没有学到什么?”
霍权宗慢慢悠悠地说:“你想听什么?”
“反正就要听好听的。”
霍权宗顿了顿,开口道:“宝贝……我爱你。”
白绿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咂了咂嘴说:“果然,有句老话说的好,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都得做三宿。”
“中年?夫妻?”
“是啊,你还不是马上到中年了。”白绿盎哈哈一笑,“明天给你买点枸杞,喝茶的时候泡进去一点。”
“哦?”
“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啊。”
霍权宗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蓦的冷笑一声,扯过她的手腕,将整个人按到自己胸前。
“人到中年不得已?”他嗤了一声,“有本事你就别求饶,看看到底得不得已。”
白绿盎的手抵在他的胸前,“逗你玩呢,还不让人说了哈哈哈哈哈。”
霍权宗按住她的后脑勺,翻身上来,“可以,我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白绿盎哭哭啼啼的求饶,可是霍权宗铁了心不放过她,一直折腾了大半宿。
第二天,白绿盎扶着酸疼的腰肢,顶着两个超大的黑眼圈去了公司。
姜月看着她的精神状态,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精神这么差?”
白绿盎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说:“被妖怪采阴补阳了。”
“哈哈哈哈哈你老公这么猛啊?”
“……”白绿盎掐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
两个人说着话,旁边的一个跟白绿盎一直很不太对付的赵玉插话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结婚了,也没见你手上有婚戒。”
“这不是做实验不方便嘛。”
“也是。”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啊?”
“一个小领导吧。”
“哦,那还可以,对你好就行。”姜月打圆场道。
赵玉显摆似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明晃晃的钻戒,语气带着不屑说:“一个小领导,估计也没什么钱吧。”
白绿盎想了想,“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赵玉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于是“嗤”了一声,“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嫁了个那样的老公,怪不得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白绿盎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了杨晶晶。
这么多年,她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对她抱有很大恶意的人,除了杨晶晶,就是这个赵玉了。
她也不明白赵玉对自己哪来这么大敌意,明明刚进组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姜月看两个人气氛不对,拉着白绿盎说:“走了,要开会了。”
两人走出去以后,白绿盎莫名其妙地说:“为什么她要针对我啊,我得罪她了吗?”
“唉,之前不是选组长助手嘛,她一直想当的,结果组长最后选了你。”
“……”白绿盎无语,“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她至于吗?”
姜月说:“她一直都挺心高气傲的,却事事被你压一头,可不是心里憋屈嘛。”
“好吧,我知道了。”
这些都是小事情,白绿盎本来也不太看重,没想到居然无意间得罪了人。
不过,反正两个人关系也不怎么样,普通同事而已,白绿盎也懒得理她,只要她做的不是太过分,自己也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毕竟大家在一个项目组工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有很多工作要合作、对接,她也不想闹得太不愉快。
可是,本以为赵玉只是嘴上刁钻了点,没想到后面居然变本加厉了起来。
前一天她负责培养好的一个菌种,今天做实验需要用到,可是白绿盎在储存柜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于是跑过去问她。
“赵姐,昨天培养的那个菌种呢?我没有找到。”
虽然头天闹了点不愉快,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赵玉年纪比白绿盎大,所以她在嘴上还是很客气的。
可是没想到赵玉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就在柜子里啊,自己再去找一下,我很忙的好吧。”
白绿盎以为自己看漏了,只好耐着性子又去找了一遍。
还是一无所获。
白绿盎又来问了两次,最后赵玉不耐烦地说:“在n-54那个储藏柜里。”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白绿盎被她遛了半天,也有点窝火。
“爱用不用,不用自己重新做,明天再实验么好了。”
这个菌种本来就是她在负责,现在却摆出这个样子,好像她欠了她一样。
白绿盎憋了很久的火气蹭蹭上来了,可是她深吸两口气,最终还是忍下去了。
大家都在专心做手上的事情,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工作。
如果两个人吵起来,谁输谁赢都不会好看。
白绿盎拿着菌种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姜月看到了刚才两人的摩擦,将显微镜放在一边问道:“没事吧?”
白绿盎扯了扯嘴角说:“没事。”
“别气到自己了。”
“嗯嗯。”
两人正说着话,组长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
“小盎,下午,公司要开个集体会议,商讨一下现在关于ad的进展以及未来的方向,你去准备一下。”
“啊?不是应该您去吗?”
“我下午有事情要外出,小盎,做好笔记,明天开小组会的时候跟大家讲一下。”
“好的。”
赵玉就在不远处,听到两人的对话,撇了撇嘴。
下午。
白绿盎抱着资料和笔记来到会议室,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参加会议。
不愧是整个集团最大的会议室,高档的皮质座椅包的厚实,坐下去松软舒适,靠背还有一些凸起的可以用来按摩的东西,即使是长时间开会,也不会坐得腰疼。
深色的长条桌擦得干净明亮,泛着冷光,百叶窗被拉上,将外面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股浓浓的肃穆感扑面而来。
白绿盎进去的时候,公司的一些高层已经落座了。
顶着众位大佬的目光,她还有一点点压力,于是走到桌子最后排的位置,小心谨慎地坐了下来。
一旁的一个公司高管看到是她来的,于是很随意地问道:“你们组长呢?”
“组长他今天有事情,需要出外勤。”白绿盎正襟危坐,回答了他的问题。
高管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离会议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分钟,所有人的都已经到齐以后,霍权宗掐着秒数从门口稳步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的西装和领带还是她早上帮他搭配好的。
大地色的西装两件套挺阔英朗,配上一条黑色的衬衣,厚重中不失沉稳。
他脸上表情淡漠,黑眸深沉,让人看不出想法。
这还是白绿盎第一次见到他开会的场面,感到有些新奇。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看,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霍权宗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子上,落座以后,扫视了一下全场,看到最后面的白绿盎时,眉尾微不可察地挑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微微停顿。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翻看了两页,这才开口道:“今天的主要议题是关于ad的,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谁?坐到前面来,我有话要问。”
所有人的目光向白绿盎投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嘴上什么也没说,拿起自己的笔记本颠颠儿地跑了过去。
这粘人的男人啊,一刻都不能跟她分开。
唉~
白绿盎忍着笑,一本正经地来到最前面。
旁边的人也都很有眼力劲地向后统一挪了一个位置。
霍权宗坐在会议桌的最前方,左手边是公司高管,右手边就是白绿盎。
白绿盎叹息了一声,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高处不胜寒的凄凉。
霍权宗斜睨了她一眼,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内心的小剧场,于是用指节敲了两下桌面说:“你,汇报一下项目进展。”
白绿盎赶紧将内心的小剧场压下去,拿起自己手里的资料,将重点罗列了出来。
“我们针对ad的研究,现在已经确认了问题,但是由于技术上的原因,所以……还需要时间。”
她正在总结,可是话还没说完,下面就有人说道:“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毫无进展。”
白绿盎抿了抿下唇,“也不能说是毫无进展……最起码已经发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了,制作出药物还需要大量的实践。”
“ad方面的困难是有目共睹的,我觉得我们坚持这个毫无意义,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高管又开口道。
“行了。”霍权宗拧眉开口道,“今天来找你们是分析问题,而不是要不要继续这个项目。”
白绿盎情绪有些低落,因为他们说的确实都是对的。
霍权宗虽然身为最高执行总裁,但是做出这项决定时也一定是力排众议。
毕竟在各大企业纷纷推出阿尔茨海默病的研究市场时,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
肯定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才下定决心,抛弃了之前所有的努力。
而霍权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已。
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心里的情绪。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
她吓了一跳,刚想往回缩,却被一股大力按住了。
白绿盎低下头。
霍权宗表面上依然无动于衷,看不出任何端倪,手却从桌底伸过来,在看不见的角度跟她的手握在一起。
他手上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似乎在安抚她焦躁的内心。
白绿盎担心被发现,想要挣脱,可是越挣扎,男人的手握得就越紧,最后甚至直接挤进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她的脸悄悄地红了。
想起很久以前在北京参加的那个晚宴,他和别人谈事情时,自己挑逗他的场景。
没想到啊……几年后的今天,两个人居然调换了一下。
由于霍权宗大胆的举动,后面那些高层说了什么,她一点没听进去。
笔记也没有记好。
最后,轮到霍权宗开始讲话。
他只是扫了一眼文件,记住几个数据,然后针对市场和前景讲了一下。
“我不认为这是无用功,企业做到现在,盈利与责任应当是齐头并进,如果这项成果做出来,那对市场绝对是一个相当大的冲击。”
“那如果做不出来呢?”
“那公司因为这件事,也赢得了相当好的信誉,股票涨幅也极为乐观。”
霍权宗说:“我们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从一开始做这个决定,就已经想了两手准备,所以,无论是成功与否,我们都能得到相应的利益,只不过是或大或小。”
显然,这段话霍权宗是在安抚她。
心里升起暖暖的热流,如同旭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她单手撑着头,那双明艳的双眸中带着崇拜与爱慕,专注地看着他讲话。
霍权宗的余光扫到她的这个样子,喉头上下滚动了两下,然后突然开口道:“散会。”
“你留下。”他瘦削的下巴一昂,指了指白绿盎。
白绿盎眨了眨眼睛,“我吗?”
“嗯。”
别的高层管理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每个人走的时候都面带同情地看着她。
以前开会他们都很担心会被单独留下来,因为只要被点名,那接下来要承受的,就是暴风雨的洗礼。
等会议室的人都走完以后,白绿盎拍了拍胸脯说:“你刚才吓死我了,干嘛呢。”
“你怕什么?”霍权宗站起来,走到门口,将会议室的房门不动声色地反锁。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白绿盎完全没有察觉到霍权宗去干了什么,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你还用那种眼神引诱我。”
“什么?”
“我记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男人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宛如一只迈着雄健优雅步伐的猫科动物,“每次你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时候,都会让我——很想吻你。”
白绿盎被抵在会议室的桌面上,高大的男人倾身向前。
炙热的呼吸撒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烧红。
白绿盎撇开脸,双手抵在他的胸前,推了推他的胸膛,“这是在公司,小心被人看到。”
霍权宗不以为然,缓慢勾起嘴角,意有所指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胆小。”
白绿盎气鼓鼓道:“那不一样的好吗,快放开我。”
“不放。”
男人的话音一落,双唇即刻倾覆下来,带着滚烫的热度,碾压在她殷红的唇瓣。
后背是会议桌锋利的边缘,她支撑不住身体这么大角度的后仰,几乎要被压倒在桌面上。
双手握住他胸前的衣物,又担心抓出褶皱被人看出异样,最后只好握住他有力的手臂,想要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可是男人的吻太过凶猛与急切,带了点跟以往不同的感觉。
这样的情绪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
白绿盎慌了,她几乎要被他压倒在桌面上。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霍权宗眉头一皱,白绿盎简直要吓傻了,连忙推开了他。
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男人扒拉下来了。
肩膀上大片光滑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起了一点细细的鸡皮疙瘩。
“霍总,这里有个文件需要您过目。”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并不是张时先。
白绿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放到我办公室,我马上就过去。”
“好的霍总。”
等外面的人走后,白绿盎这才松了口气,慌忙跑到门口说:“我要走了。”
霍权宗拉住她的手臂说:“等一下。”
“不要!”白绿盎以为他还想做什么,握住门把手就想打开门。
霍权宗一把将她扯了回来,然后用手指拂过她的嘴唇说:“这个样子出去,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白绿盎瞪了他一眼说:“还不是因为你,随时随地发情。”
男人低声轻叹:“是你太过迷人。”
白绿盎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突然学会说情话了……”
“你天天给我推送,想不学都难。”
“所以你之前是故意恶心我的。”
霍权宗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却暴露了他的用心险恶。
白绿盎拉开门气哼哼地走了。
外面有一堆等着看热闹的人,看到门开了以后,两只眼睛全部冒出八卦的光。
看到她居然不是哭哭啼啼的出来,还有些讶异。
毕竟,被霍总单独留下来的,不论男女,出来的时候无一不如被风霜摧残过的残花。
紧接着,霍权宗从门内气定神闲地走出来,他们赶紧收回了目光。
有细心的职员发现了霍权宗袖口上沾染的一点口红的印记。
和白绿盎唇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