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绿盎虽然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 让她的心情变得很沉重。
甄溶溶看到她眉间的忧郁,很轻易地就察觉到了她的心情。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白绿盎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怅然若失, “我跟她认识已经五年了,没想到在我未曾察觉的时候, 她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人都是会变的,不必太过伤感。”
“嗯。”
白绿盎抽时间去监狱里看了杨晶晶, 她换上了简单的囚衣, 一头柔顺的黑发被剪短了, 年纪看起来也更小了。
白绿盎看着她,恍惚觉得好像回到了当年在大学认识的时候。
杨晶晶带着手铐走过来时, 看着对面的白绿盎,抿紧了下唇,“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白绿盎对她的态度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开口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些事情,所以想来问问你。”
杨晶晶不屑地嗤了一声说:“什么事?”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白绿盎真的很困惑, “从大学开始, 你没有钱买护肤品, 我把我的送给你,知道你的家境困难, 每次如果出去吃饭从来没让你花过钱,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你回请的时候我都会挑最便宜的地方, 在学校没有人跟你玩, 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
杨晶晶冷哼一声,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她的手紧紧地扒着桌子的边缘,指尖都开始泛白,眼睛也瞪得很大,“你那是真的对我好吗?你不过是为了显示你的善心罢了!你拿你毫不在意的东西施舍给我,用来彰显你的真善美,赢得所有人的赞美,我只不过是个工具罢了!”
“你居然是这样想的。”白绿盎皱紧了眉头,对于她的这番话感到不可思议。
“难道不是吗?”杨晶晶大声说道,“别装了,你一直都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态度!根本从来没有把我当过朋友!你就是施舍我而已!”
事已至此,白绿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看着面前这个样子的杨晶晶,轻轻地叹了口气。
白绿盎站起身对杨晶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她释然了,觉得都无所谓了。
“以后,就当从没认识过吧。”
她轻轻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面前冰冷的栏杆和苍白的墙壁,彻底隔绝了她和她。
白绿盎面向的是光明的康庄大道,而杨晶晶却要在牢狱里度过一年加半载,从此人生的履历都画下了一笔浓重的污点。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明明在最开始,她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看着如同一颗小太阳一般被围绕的白绿盎,满心都是羡慕。
然后终于有机会跟她做了同桌。
那天下午,她鼓起勇气跟她说的那句“可以跟你做朋友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争取到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后来就开始变了?
自卑在内心滋生,如同藤蔓一般将她缠绕,过大的差距让怨怼变得分明。
嫉妒于藤蔓之上开出狰狞的花朵,以心脏为沃土,汲取营养,逐渐壮大,然后蚕食了整颗心脏。
为什么自己像一颗卑微的尘土,无人在意,她却可以过的那么好?
为什么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家庭圆满,而自己却备受原生家庭的折磨?
为什么她的学业可以毫不费力的做出这样的成果,而自己连毕业论文都写的很艰难?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喜欢她?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她内心深处非常清楚却不愿意承认。
那是因为——
她本来就很好啊。
杨晶晶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已经寻觅不到她的踪迹,突然捂住脸痛哭失声。
“对不起,小盎……对不起……”
白绿盎走出来的时候,看着远处的风景,又回想起来之前和她第一次坐到一起的时候,她怯生生地看着她,“同学,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当然,很高兴认识你。”
如果当初知道会有今天的事情,她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
由于杨晶晶的事情,白绿盎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加上之前不眠不休的准备的辩论,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她病了。
而且病的很严重。
大脑昏昏沉沉的,浑身都没有力气,穿了很厚的衣服,盖了两层棉被,还开着空调,却依然感觉很冷。
鼻腔被堵住,呼吸都变得困难,用力呼出的气体热度都高的不太正常。
白绿盎窝在宿舍里一整天都没有下床,她觉得眼皮很重,掀不起来。
甄溶溶回来的时候也很晚了,感觉有点不对劲,早上她走的时候房间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
她走过去推了推白绿盎说:“小盎?你是不是睡了一整天啊,怎么还在睡?”
白绿盎没有回答她。
甄溶溶将她的被子拉开一点,看到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脸蛋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拿手背试了试,她惊呼了一声:“小盎,你发烧了!还烧得这么厉害?”
白绿盎嘴里嘟囔了两声,也听不清楚。
甄溶溶推了推她说:“快下来,我陪你去医院。”
白绿盎翻了个身嘴里咕哝道:“没事,我就是有点困。”
甄溶溶有点着急,她一个人也弄不动她。
“小盎,你这样不行的!快起来!”她又推了推她。
“溶溶,我就是困,想睡觉,你别管我了。”
“困什么啊,你都烧成这样了,快给我起来!”
白绿盎直接把头给蒙上了。
甄溶溶被她气到,抓住被角想给她掀开,可是白绿盎握得紧紧的,将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小盎,你这样很危险啊!能不能听点话!”
“我真的没事……”
两个人对峙不下,白绿盎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甄溶溶看着来电显示,于是阴恻恻地笑了:“既然你这么不听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绿盎烧得晕晕乎乎的,也没心情管她要干嘛,抱着自己的被子只想做一个考拉睡到天荒地老。
她安睡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以为甄溶溶终于放弃了,刚将手里抓着的被子放了个角,就被一股大力扯了出来。
被子被夺走了,她很气,但是又没有力气去抢,于是干脆将自己蜷起来。
“起来。”一道不属于甄溶溶的充满磁性的男低音在她耳边响起,白绿盎迟钝的大脑想了半天,才觉出不对劲。
用力睁开眼睛,她睁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聚焦在说话的人身上。
男人的个子很高,腿也很长,她侧躺着,目光向上的时候,这个角度有点微妙,刚好能看到是男人大腿以上,腰部以下的位置。
她在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大一包……”
霍权宗手上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白绿盎鼓了鼓腮帮,气呼呼地说:“把被子还给我!”
霍权宗冷笑一声,“我看你精神挺好的。”
“好不好不用你管,快把被子还给我!”
“不用我管?”霍权宗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威压,“反了你了。”
他弯下腰,两只有力的臂膀将她直接从床上提溜起来,抗在肩膀上就往外走。
甄溶溶在后面笑眯眯地说道:“让你不听话,就得找个人治治你,烧成这样了都不去医院,万一烧成傻瓜了怎么办?”
“溶溶你居然这样对我——”
“我都是为了你好。”
白绿盎对着霍权宗拳打脚踢,“快放我下来!”
霍权宗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闭嘴,给我安静一点。”
“你居然打美少女的屁股,你这个变态!”
“看都看过了。”
“……”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看病。”
“我都说了我不去。”
“必须去。”
“你好烦啊——”
霍权宗将她放在副驾驶,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了主驾。
白绿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惊觉自己因为睡觉,连内衣都没穿就这样被他抱下来了。
胸前空荡荡的,没什么安全感,她含了含胸,双手抱在胸前试图掩饰自己凸起来的两点。
霍权宗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骨干修长的双手握住方向盘,然后撇了她一眼说:“你很冷吗?”
“是、是啊……”
霍权宗将暖气打开,很快车里就暖和了起来。
在出发前,他的食指点了点方向盘说:“安全带。”
“哦……”
白绿盎一只手掩饰在胸前,另一只别别扭扭地去抓安全带,半天都找不到扣的地方。
霍权宗“啧”了一声,耐心告罄,突然俯过身来。
男人身上独特的松木与雪融合的气味,瞬间包围了她。
他英俊的五官离她很近,垂眸时鸦色的眉睫几乎都能清晰可数。
白绿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推他,可是手刚刚触碰到他笔挺的西装时,才反应过来霍权宗只是帮她系安全带而已。
他从她头顶的右侧将安全带扯下来,绕过她的胸前。
由于她过于傲人的身材,非常有存在感,于是霍权宗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顶端的什么东西。
白绿盎的脸“唰”一下红了。
霍权宗瞬间明白了她刚才的扭捏。
将安全带扣好,他坐直了身体,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递给了她。
白绿盎虽然很羞耻,但是为了显得底气足,气哼哼地穿上指责他,“都怪你,都不让人换个衣服就抗下来了,太粗鲁了,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霍权宗的右手微微握拳,放在方向盘上,清了下嗓子说:“但凡你稍微听话一些,我也能对你温柔一点。”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啊?”想到之前他收买鉴定组专家的事,白绿盎不服气道,“你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势力资本家!”
霍权宗冷笑一声:“要不是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势力资本家,你能那么快解决问题?”
白绿盎哑然,讪讪一笑,“可是你怎么知道杨晶晶那些事的啊,我跟她在一起这么久,对她的那些事都一无所觉。”
“因为你没脑子。”
“……”白绿盎撅了撅嘴,觉得很难否认,于是又问,“那你们最后的那句对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
“就是她说你是个傻瓜,被我骗了什么的,咳咳,”说到这里白绿盎还有点不好意思,强调道,“我可什么都没骗到啊,你那么精明……我感觉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霍权宗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一点,“是吗?”
“对啊。”白绿盎说,“然后你说那只是她以为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霍权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但是他依然神色如常。
昏黄的路灯从车窗照进来,投射在他五官立体的面部。
他脖颈处性感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