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献看了他一眼, “你也是找高人的?”
刘员外喘息着,他连连点头,“没错, 我也是来找高人, 你也在等他?”
宦献点着头,然后没在理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狗子, 显得十分沉默。
刚刚跟着赵奈离开, 哪怕跟得很近, 赵奈几人都没察觉到,然后他眼睁睁的看到赵奈一行人,和想杀他的那群人汇合, 商量着要怎么找到他, 要如何杀掉他。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不是亲耳听到, 他怎么都想不到, 大伯的亲信居然要杀了他。
哪怕再不想承认, 也不得不接受,大伯想杀了他。
那个明明表现的很疼他的大伯, 每到父亲责罚他的时候,都会站出来为他开脱的大伯,甚至有的时候他觉得大伯才是家里对他最好的人。
可结果呢。
大伯居然要杀了他。
如果不是黄毛小狗, 他见到赵奈只能惊喜上前, 然后被……直接抹杀。
他都已经能想到后续,如果他死了, 爹和大哥一定以为他死在敌人手里, 到时候大伯和敌方联合, 爹和大哥的下场……
宦献咬着牙,心里是又恨又怕。
好在,好在昨天他遇到了高人,在高人的指点下幸运的躲过这一劫,但他还得再见见高人,想询问一个能尽快回到府上的办法。
不亲自见到爹和大哥,他心里就不踏实。
连大伯都是想杀他的那人,他无法肯定下次见到熟人,到底是好还是坏,看来回去的这一路,他只能靠自己了。
而刘员外呢。
此时也坐在宦献旁边。
就在刚才,他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带着人去了一趟城南。
结果,还真被他找到了。
之所以没找到,是因为姨奶奶很早之前已经瘫痪,已经很久没出过门,再加上她改嫁随了夫姓,难怪一直没找到。
这次会认出来,还是因为姨奶奶被家里人抬出来去看病,在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他。
他长得和祖父相似,就这么被认了出来。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询问到玉佩的事,姨奶奶就因为太激动昏迷过去,他请了大夫上门,结果被告知,不知道姨奶奶还能不能坚持过去。
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想请教高人到底怎么办。
高人不愧是高人。
先是说准了姨奶奶在的地方,还提点说让他早些去,不然就迟了。
可不就是迟了吗,要不是他及时将大夫叫去,姨奶奶这次差点没了,甚至现在,也有可能救不醒,所以这才急匆匆的赶来想求个法子。
结果还是来迟了啊。
高人不在,就留了一个同样来求高人的人。
他想着,等会儿高人来了,一定要先求求高人,可不能落了下风。
而他旁边的宦献也是这么想的,一定要先求,别被别人耽误了时间。
蔺一回去时,手上多了一把扇子。
他将扇子拿到当铺死当,换回半两银子。
先拿去买了十根糖葫芦,再称了几两肉,等他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后院的小医馆已经开了起来。
林家医馆,专治外伤。
医馆刚刚开,来得人不多。
不对,是一个客人都没来,经过的人只是看了两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城镇的医馆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比起他们这家新开的医馆,都愿意去两条街外的百年医馆。
百年说得有些夸张,但十几年是绝对有,对比新店都看中老店。
蔺一见状,有些担忧,“别没人上门吧?”
没人上门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没银子挣。
更代表着家里的弟弟妹妹没新衣穿,没肉吃,还没书上。
想想就觉得特别的惨。
林戚没在意,他就没想过一开医馆就无数人冲进来嚷着喊着要治病,他道:“不急,慢慢来。”
蔺一急了,特别着急。
林戚对着他道:“或者等你那边的生意做起来,再给我们的小医馆介绍点生意。”
蔺一一想,也是。
他已经有两个潜在客户,慢慢的做大,到时候还能给家里拉点生意。
这么想着,心里就没有着急了,他将手里的一根糖葫芦递过去,“这个给你。”
等林戚接了过去,他又特不自在的道:“家里每个人都有一根,包括巴波师父也有,自然不能少了你的。”
林戚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张嘴咬了一口。
等嚼完一颗后,他点着头道:“不错,挺甜的。”
蔺一露出笑意,“要是喜欢,下回我再给你们带,二蛋他们也特别爱,我看到有几个小的还不舍得吃,偷偷藏了起来。”
说到这里,蔺一又觉得有些心酸,他蔺一的弟弟妹妹,连吃串糖葫芦都要这么省,真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他决定得快点发家致富了。
林戚对蔺一有些兴趣。
不过都是他玩剩的招数,练摊这种活,他在之前的小世界也试过,体感就是只要有真本事,真的不愁赚不到钱。
也就是说,家里有人开始赚钱,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而且后院的小医馆也开了起来,来了客人,巴波就去治伤,要是没客人,帘子放下来,能在里屋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其实以巴波的能耐,教几个孩子真的不成问题。
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巴波要做得事太多了,就算人家是个机器人,感觉不到疲倦,但是也不能这么虐待人家嘛。
当然更重要的是,家里的孩子们需要多接触接触外面。
所以,去书塾上课很有必要。
只是现在没银子,想去也去不了。
还得看看蔺一什么时候能挣到银子,什么时候再去。
蔺一突然觉得自己压力真大。
本想着再凉凉那两个人,在焦急不安的时候突然如同神明般出现,这种法子最能让人感激。
可家里太缺银子了,还是早早挣到银子最实在。
带着这个想法。
蔺一第二天早上就来到了巷子里。
果然,在老地方见到了两个熟人。
一个宦献一个刘员外。
宦献等在这,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他是真没钱,一文铜板都没,反正没地方睡,倒不如就睡在这里等着。
刘员外有地方睡呀,他家府邸特别大,床都是十几两银子买来了,睡起来特别的舒服。
可边上这人不走,他也不好走。
万一高人来了他不在,那岂不是被对方抢先?
所以,刘员外决定露宿街头。
街上的夜里很冷。
刘员外专门让仆人送来了厚实的被褥,想着熬一熬应该能熬过去,还想着跟身边人示好,给他也准备了一床。
结果人家居然没要。
而且夜里他裹着被褥都冷得不行,对方穿着那么薄的衣裳居然没感觉到冷,反而睡得特别踏实,真是奇怪。
当然啦。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真的等到了高人。
刘员外刚想起来,结果身边脏兮兮的男子突然起身就冲了出去,比他的速度快上好多。
他那叫一个气啊。
早知道平日里就不该吃那么多,弄得身子胖动作不灵活了。
慢了好多步才跑到高人身边,正好听到脏兮兮的男子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行。”
刘员外那叫一个急啊,他赶紧着道:“高人,我愿意出黄金百两,只求您为我寻得一块玉佩。”
宦献眉头一蹙。
别说黄金百两,就是千两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只不过,这是以前的他。
现在的他穷得很。
穷到已经快两天都没吃东西了,如果不是街道上太吵,绝对能听到他肚子在咕噜咕噜的叫。
纯属饿的。
脸颊微微发热,宦献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请高人帮忙却拿不出报酬,只有一句空话。
要是他能平安回到京城,或许还能给高人报酬。
可要是没能回到京城,就真的是一句没法兑现的空话。
蔺一懒得装腔作势。
他道:“简单。”
刘员外脸上一喜,他道:“真的?可我问过姨奶奶的家人,他们并不清楚玉佩到底在什么地方,也没听姨奶奶提起过,我想着他们能在城镇里置办院子,玉佩应该早早的被卖掉,现在想找真的很难。”
这就是他烦躁的地方,不由着急的道:“大将军的祖父身子不太好,我就算找到,从这里去京城也得一两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那位老爷子,没玉佩相认,也不知道老爷子还记不记的当年在小洼村的过往。”
宦献看了他一眼,神色并没有变化。
大将军的祖父?
他想着,这人想求得事应该不成了,世人都以为大将军的祖父年迈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可只有一小部分的人知道,大将军的祖父早已经痴呆,别说记起什么过往,就是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
因为知道这种事的人很少,除了一些手中握有重权之人。
而他父亲就是其一,也是有一次在父亲和大哥商量事的时候,无意中听闻的。
“这不重要。”蔺一说着。
刘员外脸上大喜,“真能行?”
宦献没说话,也好奇高人会有什么法子。
蔺一道:“你只需顶着讨人情的身份,大张旗鼓的上京,只要到了京城你所求之事就能解决。”
“这……当真?”刘员外有些担忧,这真的能行?大张旗鼓的去讨要人情,先不说对方会不会认,万一不认还责怪他闹得太大,那该怎么办?
左右看看有没有,本想着将这个脏兮兮的人赶开,可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愿意走,只能很小声的道:“高人,其实不瞒您说,我这次上门是想着借此机会攀附上大将军这艘大船,要是大张旗鼓的话,会不会有点惹人厌?”
蔺一摇头,“不会,你要不大张旗鼓,反而不能如愿,当然了,信不信归你,但凡你有一点犹豫,还是别做了。”
刘员外想想高人之前算准得事,他咬了咬牙,“做!就按高人您说的来。”
蔺一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你还缺一个福。”
“福?”刘员外焦急的问,“什么福?”
蔺一伸出手,指了指对面。
手指的方向正是宦献,这让刘员外很不解,“他?高人请您明言,这是何意?”
蔺一指着宦献,他道:“你的福就是他,上京这条路你必须带着他一块,不然必不能如意。”
说完,眼里带着深意,“但凡你带上他,想求之事必能如愿,对吧?”
前面两句是对刘员外所说,后面两个字是对着宦献。
宦献喉间发紧。
如果说一开始没明白高人的意思,那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
高人是让刘员外带他入京,而他入京之后,让刘员外靠上宦家这条大船,不是自夸,他家的大船绝对不比大将军的好。
圣上确实恩宠大将军,可现在四处战乱,大将军一年都不一定能回京城几次,就算想,也不一定能借着大将军的力获得好处。
而且,打着大将军的头号,还大张旗鼓。
寻他的人自然不会想到他也待在这对人马之中。
就算想到了,他也相信高人还有后招。
宦献很认真的点着头,他道:“对。”
这是他的承诺,哪怕刘员外不知道里面的歪歪道道,但只要刘员外带他入京,他必定记住刘家的情,只要不是为非作歹之徒,他必定护着。
而此时,刘员外打量着宦献,瞧着他脏兮兮的,脸上倒没嫌弃,就是很不解,这人居然是他的福?
算了算了,既然高人都这么说,那一定就是。
他伸手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行,既然高人这么说,那我就带着他入京。”
宦献看着高人,哪怕以他的高度,看着高人需要俯视,可眼底里确实感激和敬仰,他看了看怀里的黄毛小狗,带着些不舍的道:“那它……”
蔺一看了狗子一眼,他道:“他的福是你,你的福是它,带上它定能护你家安宁。”
这可不是普通的小狗,它身上已经沾染上宦献的气息。
寻常小狗最多活十几年,它不同,宦献生它生、宦献死它死,如果宦献能活到一百多岁,它也能跟随大几十年。
宦献听到,脸上露出狂喜,“您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它!”
明明就相伴两个夜晚,可心里就仿佛将它当做了家的一份子,先前想着要将它交还给高人就特别不舍,现在听到能将它带回去,有一种比能回京还要高兴的感觉。
他想着,等回到府上,他一定要给黄毛狗子取个名字,到时候还得将它记在家谱上!
不过这样的话,父亲那关有些难过,还是得先找大哥想想法子,到时候一起劝劝父亲。
最后,宦献跟着刘员外一起走了。
他们在高人那算了一个吉日,后日就启程,一路定能顺风顺水。
等刘员外回到府上,又派人送来了百两黄金,如果真能如愿,他日定会再次上门拜谢。
第一次回去,空手而归。
第二次回去,带了几两银子和十根糖葫芦。
第三次回去,捧着的是百两的黄金,重得他手都抬酸了。
看着放置在桌面的十锭子黄金,蔺一觉得自己是真牛逼,瞧瞧看,这才几天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他大手一挥,特别的豪迈,“不是要上书塾吗?上!不是要请女夫子吗?请!还有买新衣,五两以下的别买!要买就买贵的。”
坐在桌边的林戚认真的算着账,“行,那这样的话,还有大概九十两黄金。”
蔺一嘿嘿直笑,九十两黄金大概九百两银子,还这么多,不发愁啊。
林戚跟着算,“如果咱们得把这里的院子买下来,大概二三十两黄金,二蛋他们以后娶妻的娶妻,婚嫁的婚嫁,按照一人十两黄金来算,正正好。”
“……”蔺一突然笑不出来了。
正正好的意思不就是没了?那他们岂不是连吃肉的银子都没了?
好像……赚得不够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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