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辛苦这么久，终于是有了回报。
  朝堂和军中被林泷安插的耳目已经发现了大半，刘将军和柳长老在边境也屡屡传来好消息，当然这些好消息在林泷听来意味如何，这龙翊就不清楚了。
  龙翊不清楚，也并不想清楚。
  在林泷又一次表示自己伤已经好全可以为陛下做事时，龙翊很干脆地把一个看似重要实则触及不到什么中心和权利的事情交给林泷处理。
  好就好在，这事是在比较偏远的县城，林泷这没有十天半个月应该是不会在龙翊面前出现了。
  德奎在间隔两个时辰再度走进御书房，这边还没有出声提醒，陛下就特别自觉放下了手中的笔和奏折。
  “孤知道休息，你不用一直这么盯着。”龙翊有些无奈，拿起一块桌上凤清铬特地叮嘱了要放置的小点心吃。
  她可是不想再惹清铬生气了。
  “陛下……凤后娘娘叮嘱了这小点心要热着的时候吃，您正来着月事，用不得冷的。”德奎言罢，立刻就上去把那一盘点心给收了起来。
  龙翊伸出去的手就捏了个空气，看着德奎转身离开的背影，嘟囔了一声，“孤才没有那么脆弱。”
  德奎不是没听见龙翊念叨的这句话，如果胆子够大，她可能直接就怼回去‘不想想前几天是谁肚子疼到躺在床上下不来的’。
  龙翊身体一向康健，唯独月事的第一天疼得厉害，原因就是以前不注意，经常在月事来的时候吃冰的东西，导致留下了可能折磨一生的后遗症。
  “凤后娘娘说了正午会带着午膳过来同陛下一起用膳。”
  德奎补充的这一句话彻底扫去了龙翊心中的不愉快，嘴角微微上扬，手上批奏折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德奎在来到陛下身边当近卫之前听过很多同僚说陛下简直就是一座冰山，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刚来的时候陛下的确是这种状态，而凤后娘娘改变了陛下。
  身为一个只想和平过日子的近卫，她希望凤后娘娘能和陛下好好地在一起。
  这个希望的前提是凤后娘娘对陛下是绝对的忠诚，而非凤族的卧底，而非她父母留下的爪牙。
  是的，哪怕陛下说了没有调查的必要，德奎在和暗卫首领商量后还是决定私底下监视凤后，所谓派去保护的人实际每天都汇报着凤后的举动。
  如此权利，是先帝赋予的，她和暗卫首领都是被先帝救下的人，签订了生死契，一旦心有不忠立刻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刚到正午，德奎就看到凤后和小莲拎着餐盒过来了，让德奎吃惊的是凤后也拎着一个餐盒，看起来好像还比小莲手中那个餐盒要大一些，而小莲一脸不安，好像是还在争取换餐盒拿。
  “凤后娘娘！您身体金贵，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下官帮您拿！”德奎立刻跑上前去，干脆地把凤后和小莲手上的餐盒都一并拿着了。
  凤清铬无奈，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腕，“这点事情……本宫还是可以做的，也没有太重。”
  凤清铬还没有习惯自称‘本宫’，这个词念出来总是感觉怪怪的。
  “此事都怪小莲，让凤后娘娘劳累了。”小莲立刻说道，她拗不过凤后，又不能违反凤后的命令，只能拎着那比较小的餐盒，从永月殿到御书房，一路上都是心惊胆战的。
  “不是你的错，本宫只是想要锻炼一下，谈不上劳累的。”凤清铬在凤族生活平日更多都是靠着自己的，对于衣来伸手、小心翼翼被对待的这种伺候并不适应。
  “陛下今日可有按时休息？”凤清铬在永月殿更多的时间都是在挂念着龙翊的身体。
  “娘娘放心，今日陛下有按时休息。”
  “这就好。”
  凤清铬松了一口气，这些天看下来，龙翊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而不是在敷衍了事。
  “清铬！”
  刚踏进房门，就听见龙翊兴奋的声音，看见她大步向自己走过来，喉咙动了动，几欲张口却唤不出一声‘龙翊’。
  “……陛下……”
  话出口，肉眼可见龙翊的神情失落了下去，“清铬，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不是，没有做错什么……”
  龙翊什么也没有做错，凤清铬心里清楚明了，却唤不出一声‘龙翊’，唤不出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为什么？是被御书房这混成天然的威严给慑住了？还是在御书房的龙翊，让凤清铬回想起来龙翊尊贵的身份？
  “那为什么清铬不叫我龙翊？叫陛下什么的太生分了，我和清铬之间没有这么生分的……”
  “嗯，我知道，对不起……”
  龙翊看着眼前依旧还是异常拘谨的凤清铬，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挥挥手让御书房中的其余人都出去，等人都离开了，龙翊这才上前去牵住凤清铬的手，带着她走去摆好膳食的桌前。
  “清铬是不是紧张了？”
  “没有。”
  “真的吗？”
  “真的。”
  凤清铬任由龙翊牵着，回答得毫不犹豫，垂眸不和龙翊对上视线。
  龙翊也没有过多去追问，问了两遍就没再深究，望了一下御书房殿中的设计，她平日看惯了没有觉得什么，现在仔细瞧瞧，这当初被父皇监督着建设的御书房内处处都透出一种威严和压迫感，况且父皇还在此之上附了一层低段位的龙都会感到压迫的龙气，这一番看下来小凤凰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若是和凤清铬在大婚之夜已经做了……那等事情，现在凤清铬就不会因这么点龙气感觉到压迫。
  龙翊空着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阵法，用自己的龙气在凤清铬身体的四周建起一个无形的保护罩，如此一来御书房内的龙气也就慑不住凤清铬了。
  “膳食交给膳房的人端过来就好了，清铬怎么自己端过来，累着可不好。”
  龙翊和凤清铬并坐在一张长椅上，凤清铬正疑惑御书房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一张长椅，就听见龙翊的话。
  “你先尝尝。”凤清铬没有回答，反而是往龙翊的碗中夹了一块鱼肉。
  龙翊执起筷子夹起来，送到了凤清铬的嘴边，“清铬你先尝尝，这鱼肉看起来美味极了。”
  凤清铬张口吃掉，淡定地点点头，“是挺好吃。”
  龙翊这才满足，自己夹了一块送进嘴里，忍不住连连点头，“这鱼真好吃，色香味俱全，膳房是找到了新的厨子吗？这味道和平日里的都不一样，不过要是……”
  “要是再辣一点就更好吃了。”
  “还是清铬了解我！”
  凤清铬把挑好刺的鱼肉全部放进龙翊的碗中，见龙翊吃得欢也是开心，嘴上还是忍不住叮嘱，“你正来着月事，本就是吃不得辣，等你的月事过去了再放多一点辣，现在放这么些辣椒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我知道，清铬你也吃。”龙翊把碗中好些鱼肉夹去凤清铬的碗中，又加了其他好些菜。
  “你就会敷衍我。”
  龙翊讨好的笑容叫凤清铬属实无奈，在龙翊的催促下才执起筷子用膳。
  话说回来，凤清铬能吃辣也是龙翊影响的。
  凤清铬从小体弱，为了生命最终选择了舍弃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就从最初万众瞩目的天之娇女变成了人人看不起的病秧子，因着凤清铬和龙翊天赐的姻缘，衣食住行方面还是稍微达到了凤清铬的需求的。
  记忆中，还没有和龙翊相遇之前，每日不管何时的膳食都是白粥加上一些水煮的青菜，美曰其名凤清铬的身体弱，受不了太油腻的东西，做这些是为了凤清铬的身体着想。
  而自从和龙翊相遇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次知道，原来膳食不仅仅只有白粥和水煮白菜；第一次知道，花草树木不是都像她院中的那些那样枯败，毫无生命力；第一次知道，天空不是院中看到的四四方方的样子……她的好多第一次，都是在龙翊的带领下进行完成的。
  对凤清铬来说，龙翊是她在这黑暗世界唯一的光。
  “清铬，别愣着了，再愣下去膳食都要冷掉了。”
  “……好。”
  凤清铬缓过神来，温温吞吞地恢复了自己的动作，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吃得开心还不忘给她夹菜的龙翊，龙翊大概是不知道她在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别再夹了，我吃不下这么多。”
  “清铬你就是胃太小了，平时就应该慢慢地多吃一点点把胃撑大些，吃得多了营养才够，营养够了身体自然就健壮起来了。”
  “……”
  凤清铬看着自己碗中已经堆成小山的菜肴，无声地控诉着，这算是多吃一点点吗？
  龙翊也是心虚，偏偏还装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好嘛好嘛，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的我等下吃掉。”
  她们都是神物，一条龙一只凤凰，怎么小凤凰的胃就能那么小呢，撑死装下的东西都没有她这条龙的四分之一，只能算是塞塞牙缝，吃个点心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