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细川幕府

  二条城，装点的富丽堂皇，道路两侧是张灯结彩。
  今日，是细川家开幕大典，细川信元就任幕府将军的日子。
  “主公！众臣已在殿内等候多时。”朝仓爱王丸在屋外恭敬地说道。
  “嗯。”盘膝而坐的细川信元微微睁开双眼，明亮的眼睛透着万千睿智。
  他一大早就沐浴更衣，穿上了黑色的将军服饰，胸前绣着硕大的细川松笠菱家纹，头戴立乌帽子，左腰间别着一把“殿中差”，替换了原先的折扇。
  哗啦一声，屋外的侍从拉开了房门，阳光洒进房间里，打在细川信元的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润。今天他可没有去依循惯例，染黑牙，抹白粉，剃眉毛，因为那简直就是丑的一逼。
  细川信元稍微适应了一下，然后随手拿起一旁的玉“笏”，起身站了起来。
  笏，古时候文武大臣朝见君王时，双手执笏以记录君命或旨意，亦可以将要对君王上奏的话记在笏板上，以防止遗忘。这柄狭长的笏板，按品级分别用玉、象牙或竹片制成，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噔噔噔…细川信元走过回廊，前往正殿大广间。
  “主公到！”随着一声唱和，殿内众臣赶紧面向主位，收起笑容，正襟危坐。
  细川信元从一侧走入，径直来到主位上，霸气地一甩袖裙，持笏端坐。
  “拜见主公！祝主公武运昌隆！细川家长盛不衰！”众臣齐刷刷地大礼拜服下去，以头触地。
  细川信元环视四周，满堂文武百官皆以到场，今日能入殿朝贺的都是一方大名，可以说整个日‘本就掌控在这间殿内所有人的手中。
  “诸位请起。”在正式场合，细川信元还是略微显得和善一些。
  “多谢主公！”众人齐声应诺，很多人的声音都微微发抖，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钦惟征夷大将军，天纵神圣，日新德学，当出震继离之始，抚重熙累洽之运，治定而功成，民康而物阜…”天海（明智光秀）作为司礼官，主持着开幕典礼，冗颂着赞美之词。
  这是细川史上最繁长，也是最枯燥的开场白，但是下面的人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一个个则听得是如痴如醉，真字酌句的细细品味着，有时还忍不住赞同的轻轻点头。
  “天皇受印！”大将军不仅要有佩剑，更要有印玺，这大将军的印玺就由正亲町天皇亲授。
  殿外等候多时的正亲町天皇一听，赶紧又整理了一下仪容，让他站在外面等候了老半天，可把他给累坏了。心中想着要不是细川信元答应了给他万石御俸，他才不会这么委曲求全呢，要知道正规的受印仪式应该是大将军去拜见他，而不应该是他过来。
  正亲町天皇，后奈良天皇第二皇子，母亲是万里小路贤房之女万里小路荣子，名方仁，于1533年封为亲王。1557年，因为后奈良天皇过世而即位，但是因为皇室实在穷途潦倒，极端匮乏，一直到毛利元就等人捐出献金，天皇才在1560年勉强举行即位仪式。
  可以说，他平时拮据的厉害，糠菜半年粮，衣服上都是补了又补，今天这套衣服可是保留的唯一一件没有打过补丁的，就是为了在这种场合穿出来。
  “天皇受印？”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天皇会亲自到场，恰在此时，正亲町天皇把头一扬，迈着小方步就步入殿中。
  没有司仪官的指示，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行礼，就这么回头看着正亲町天皇一点点地走向细川信元。而信元竟然稳坐泰山，丝毫没有起身相迎的准备！
  “嗯…”正亲町天皇看着左右异样的眼光，感到浑身的别扭，自己倒不像是堂堂的天皇，反而有种是来上朝觐见的感觉。
  正亲町天皇缓缓来到近前站定，看着仍盘膝而坐的细川信元，心中火气，眼前的家伙分明就是向自己示威的！想着这，正亲町天皇霍然的一撩袖裙，准备等待着群臣的三呼万岁，来回击细川信元！
  结果…下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正亲町天皇诧异地转身，心想这天下怎么了？难道说都完全无视皇权了？这不可能啊，这千年以来的思想灌输没有那么容易打破的。
  映入他眼帘的，有迷茫、有惊恐、有淡漠、有各种各样复杂的眼神。不仅仅只是正亲町天皇心中震撼，细川众臣的心中也如惊涛骇浪般的震撼！
  司礼官天海没有发出参拜的声音，笔头家老吉田宗桂也没有领头参拜，没有领头羊，后面的人心中忐忑不安，加上慑于细川信元那冰冷的威压，谁也不敢去尝试一下。
  “天皇受印！”天海那略带威吓的声音犹如重锤，让正亲町天皇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回头再看看主位上的细川信元，眼中杀意肆虐，犹如一头猛狮一般，锁定了自己的咽喉。
  “咕噜…”正亲町天皇胆怯地干咽了一口唾沫，他虽然不敢肯定细川信元真的敢去弑戮皇族，但是他也不愿自己去尝试一下。活了这一把岁数了，马上就要卸任了，他可不想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而且还是历史上第一个被杀死的天皇，那可多丢人啊！
  想到这，正亲町天皇直接拿过一旁侍从手中的大将军印玺，上前几步，而后…放到了细川信元的面前。
  “嗯，辛苦了。”细川信元淡淡的回应，仿佛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臣子一般，示意其在一旁侧立。
  正亲町天皇的脸色顿时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他再也不想呆在这里片刻了，一转身，就逃也似的迅速离开了大殿！
  这一幕，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每个人的小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继续。”细川信元看了看天海，后者会意地点点头，继续进行下面的仪式…
  细川信元则继续享受整个过程，今天他故意挑衅皇权，下面所有人的神情全部尽收眼底，让他心中有了一个大概。
  后世很多人认为天海，也就是明智光秀是一个保皇派，所以才会发动本能寺事变，杀死了叛经离道的织田信长。但是究其根源并非如此，这也正是细川信元才是真正了解明智光秀的。
  要想了解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他的过去。明智光秀的出身自不必说，作派正统也是人尽皆知，但是光秀曾经落魄过，最落魄的时候三餐不济，是靠妻子熙子剪掉自己的头发，去卖钱买米，喂饱了一家人。
  就是那个时候，让明智光秀认识到，在战国天下大乱的时代，年轻人要找到一份安定的工作何其困难，甚至生命都是朝不保夕的。
  同病相怜，才能引发共鸣。
  明智光秀正是从那时候起，暗自发誓，一定要自己，或者是辅佐一个真正能给天下带来太平，真正能给人们带来安居乐业生活的人。
  天皇不行，徒有其表，无有实权，所以历史上他杀死织田信长后，宁可自己新立幕府，也不愿还政于这没落的皇权。
  足利幕府不行，所以他背叛了对他有恩的足利义昭，亲手毁灭了这腐朽的幕府。
  织田信长也不行，从信长那看地球仪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侵略性的贪婪。光秀知道，只要信长还活着，这战争…就永不会停止。
  如今，细川信元就是他最理想的主君，快速地统一天下，并且永远不会去跨海远征，是一个真正能够停止战争的一代明君。
  “细川幕府第一代征夷大将军典礼！礼成！”天海无比兴奋地宣读了结束语，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